“二位渠帅,卜渠帅人来了。”
街道有人喊话,没过多久,那“真正”的赵弘带着一人过来,蔡阳挥挥手,哭笑不得道:“赵弘,你们都疯了不成?怎么……”
“蔡公子不认得我了?”
那“赵弘”身边的人抱拳笑了笑,“在下黄昌啊,此前冬日赈灾还见过几面……便是卜己,这个名字知道吧?至于这赵弘,实则是赵昱。赵弘的族弟,近来受张县令所托,在此监视城内动向。”
赵昱笑了笑,“此前隐姓埋名情非得已,蔡公子恕罪。不过,来的够快啊,那番话听进去了?”
蔡阳愣住,就见那边张曼成挥了挥刀,又磨了几下,“蔡公子不必疑惑。张某此前得知刘公子受难,便快马加鞭自冀州赶过来了。至于朝堂的消息,张某一直在关注,他们这些人啊,昨夜我到的时候,也已经知道了。念在蔡家于刘公子不错,所以才有这番提醒……彭脱呢?”
“我来的时候还在郡府守卫天使,我派马台去通知了,黄邵我也找管亥、张闿去牢里接了,差不多都快到了。”
卜己笑了笑,蔡阳愣愣地望望四人,还没反应过来,卜己已经搂着他进了院子。
张曼成与赵弘仍旧磨着刀,四人对于黄邵入狱的事情说笑一番,表情举止都显得随意,但蔡阳总觉得这气氛有些古怪,尤其是他身处其中,极其诡异。
过不了多久,马蹄声响起,有个衣着相对体面华丽的大汉跳下马,与一名长相稚嫩的年轻人朝着院子里大步进来,那大汉左脸有道长疤,长相俊朗,续着的山羊胡更是平添几分儒雅,张嘴却是喊道:“娘嘞!大场面啊。这刀磨的,准备砍谁啊?”
他捋起袖子,一踩张曼成跟前的磨刀石,右手肘拄着膝盖笑道:“来来来,这涿县城内,叫出一个名字,爷爷彭脱跟着你们再闹一回!”
蔡阳却望着那年轻人的面孔咽了口唾沫,年轻人抱拳笑了笑,“蔡公子,许久不见了。令尊近来身子可好?”
“哪有这样问的。”
张曼成端起一旁的酒碗,漱口朝着刀刃吐了一口,莞尔道:“就讨厌这些繁文缛节,这番话到底是盼着人好,还是希望听到不好的消息图个乐?真要关心,自己打探一下不就好了。只是,张某都猜得到,伯益公近来定然消沉,自觉人情冷暖,想必也是精气神亏损颇多,今日堪比蔡公子大喜的日子,又定然容光焕发……心中可能还会想,刘公子怎么就这么厉害了。”
“哈哈,张渠帅所言极是。”
马台干笑一声,蔡阳此前与马台也见过几面,事实上蔡家以往有些不方便的消息要打听,也会让手下心腹与马台接触,这时见马台都出现在这里,他想着那夜暴乱关乎对方的一些传闻,神色愕然地扫向张曼成等人,“你,你们真是……”
“蛾贼,黄巾贼,太平道,汉民……你怎么想都可以。”
卜己笑答一句,院子外突然有三个人影出现,那三人停在院门口,领头的一人穿得体面,脸色复杂地望望门内众人,这边赵弘望过去,磨刀的动作一滞,便也愕然道:“确定是去牢房里接出来的?”
“哈哈,牢房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黄某已然投效府君,近来也为他办点事……其实你们这些人,我等也查出来了,要不是赵昱在此冒名顶替,许是有蹊跷,想要再打探一番将你们一网打尽,我等早就动手了……未曾想,竟然能看到张曼成。果然还是慎重一些好。要不然,可就连今天这一幕都未必等得到了。”
“依照牢房掩人耳目?只怕也是敲打你吧?不过……就知道你这鸟厮一身邪门歪道,到了哪里都不会混得差!”
张曼成笑骂一声,众人便也大笑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某一刻,众人突然沉默下来,脸色极其严肃,蔡阳愣愣地看着,就见众人左右望望,随后都望向张曼成,张曼成笑了笑,敛容走了几步,在院子正中突然朝着朝阳跪下。
紧跟着,赵弘、卜己、彭脱,黄邵……所有人都走到张曼成身后跪了下来。
蔡阳正手足无措,突然就见张曼成朝着朝阳拱手,正色轻声道:“苍天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