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暗自咬牙,爬起来拱了拱手,望了眼刚刚大喝的袁隗,退到一边,随后又望向对面骑在白马之上的张燕,目光惊异。
握住剑刃的左手松开,长剑掉落在地,老人凝望着已然怔住的赵云,“好孩子,救命之恩,知道停手。你之气节,与雄付相差无几。今日之事,回去之后再问旁人吧……此事,是老夫之过。”
王越松开涯角枪,一旁有人惊呼上前,便见赵云手臂颤巍巍地抬着涯角枪对着王越,却并没有前刺,如丧考妣般哭丧着脸,颤着唇角,“我师父死于你手,此仇便是不共戴天!今日一命抵一命,你救了我,我便饶你这次……云对天发誓,他日再遇,必夺你性命!”
“你打不过老夫。史阿,将你随身剑谱拿来。”
王越抬了抬手,望了眼张燕身后的林子中逐渐多起来的流民,随后看着史阿身躯战栗地过来奉上竹简,心中一叹,扭头道:“他日学了老夫的剑,再有雄付的枪术,方能在老夫临死之前提前找过来报仇……老夫叫王越,记得这个名字,他日上京,便径直过来府上找。嗯,还是单挑,老夫会支会管事,绝不会有人拦你。拿着。”
“王、王越,你,你不是……”
赵云脸色悲痛地低头望向童渊的尸体,王越看着零星的骑兵自对面林子出现,余光中,袁隗与随从低声细语,随后那随从前去对面林子中阻拦,便也笑着将竹简塞入赵云怀里,扭身道:“快走,你是雄付的弟子,为今之计,早点回去将你师父的尸体安葬。家中抚恤,想必黑山军张盟主自会处理,至于雄付的功德,别忘了找人宣传。他并非因投贼而死,而是死于为苍生社稷。”
他捡起剑刃,又从捡过剑鞘的刘备手中接过剑鞘收剑,朝刘备点头感谢后,对袁隗拱了拱手,“袁司徒……”
袁隗抬手打断,朝着远处的张燕拱手道:“张盟主,叫你的人快走。还有,可否赏光,与老夫到马车一叙?老夫送你出去。”
张燕跳下马,望了眼蔡怒,蔡怒点点头,随后脸色沉痛地与一众护卫上前,与赵云一起将童渊的尸体搬上马车,他扶着痛哭不已的赵云上了马车,知道这孩子想来是怕更多的人牺牲在这里才停止挑战,扭头望了眼张燕,又扫了眼小白马。
张燕将白马让给蔡怒的护卫,见蔡怒问明出路上了马车径直与一众护卫离去,会意对方是按照承诺让自己断绝与袁司徒的事情,走上前的时候,平汉也跟了上来,张燕扭头道:“与诸位统领快速撤离,想跟着就护在马车左右,顺便护好袁司徒。”
那边袁隗身边也有不少人劝,袁隗摇着头一脸坚决,随后倒也看了眼王越,见王越点头,便与一旁的护卫嘱咐了几声,又望向曹操:“孟德,本初虽然守孝没在,但看在他的份上,帮老夫拖延一下赵城门追赶。”
“世叔客气。操定然做好此事!”
曹操拱手,带着夏侯惇戏志才离去,一旁孙坚望望蔡怒等人离去的背影,又望望刘备、曹操,迟疑了一下,便也招呼着孙静程普追赶上曹操,两人合在一处,孙坚皱眉低语道:“孟德,那四句话自老英雄口中说出,只怕此事还有德然兄的影子。”
“越是心有大义,这等时候越会急躁,德然兄那品性原本便不安分,若那方才上了马车的人真是他们口中的荀氏中人,此事便当真有德然兄的影子。袁司徒他们想来也猜出来了。只是不知道王京师与袁司徒作何想了……那张燕识时务,不似寻常人啊。”
“确实,这些黑山军起兵微末,倒也仁义……卢尚书如今退位让贤,又有德然兄在侧,性命无忧,我此时更怕袁司徒与荀侍中……你我与阉党交好,那是明面上的事情,可有人背地里……”
曹操摇头低声道:“无妨。袁家四世三公,昔日中常侍袁赦与几位中常侍也有情分,阉党定会顾念旧情,又有士族相助,至少性命无忧。荀侍中是士人表率,又有家中二公子诛杀张角之功,朱光禄与袁司徒也会救援的。我倒是更担心王京师……他手握中兴剑,如今挚友身死,若一时想不开……唉。”
“妈的,不想呆了。”
“我找关系帮你调去长安?你更擅长用兵打仗,不如离开这里更进一步。”
“再好不过!话说幼台、德谋除掉何明一家一事,还没谢你相助,回头一起喝酒。”
孙坚扭头瞪了眼落后几步的孙静,孙静正和程普夏侯惇戏志才聊着刘正的事情,察觉到孙坚的目光,一脸莫名其妙。
对面有骑兵上来,还有人追杀着流民,甚至流民之中还有打劫、杀人这等窝里斗的情况,曹操脸色一冷,孙坚低喝一声,随即带着众人拔剑迎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