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中,身边的士卒开始朝着城墙那边推进、杀戮,喧闹不止,紧跟着突然响起张飞的大喝声:“狗杂碎,敢打我大哥!老子要是没死,弄死你……你们吵个屁啊!一帮软蛋!有本事杀过来啊!敢骂老子祖宗,他们不杀,老子也杀了你们全家老小!”
视野里,刘正正靠在一名宿卫身上笑着,朱儁持剑喊着什么,关羽丹凤眼微微一眯,捋着长须沉默良久,看着不远处血水流淌过来,殷红无比,他心中发堵,却是仰头大喊道:“大汉昌隆!大汉昌隆……”
不远处张飞望向关羽怔了怔,接过简雍递进来的水囊,抬起颤巍巍的手猛灌了几口水,随后呆着着草棚方向,目光失神,喃喃自语道:“故安那夜,全城百姓都在这么喊……某家当时热血沸腾,总觉得苦尽甘来,应当会顺风顺水,未来真能创个太平盛世,也能光宗耀祖……大哥懂大义,宪和兄,我如今还是这么想的……怎么突然反过来了?而且……百倍有余,他们都在骂大哥,骂咱们……怎么不去骂那帮狗官……他们,所有人……通通不得好死啊!”
这番话自然是用幽州话说的,简雍接过水囊,却也有些心虚地望了眼一旁的士卒,“我知道的,知道的。你休息一下。别担心。简某还在,一定会想办法。”
李成自一旁快步过来,简雍又朝着张飞安慰几句,感谢守卫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将一块金子塞了过去,回过头望了眼喧闹的人群,又扫了眼草棚,随后一边走向远处的邹靖,一边皱眉道:“找到仲业了吗?”
“找不到。”
李成凝眉听着人群的咒骂声,“只听说去给张仲景传话了,可张仲景在哪里没人知道。”
“算了,那一百人,你先叫他们等着吧……在南阳铺开商铺的事情,我想急也急不来。可能……用不上了也说不定。”
简雍望了眼大营方向,捏了捏伞柄,叹气道:“明知卢中郎将在里面,却不敢去叫……真是窝囊啊。”
“先别说这些丧气话。我信德然逢凶化吉……毕竟,卢中郎将说过无妨的……”
李成回忆着此前在涿县与刘正发生的一幕幕,心绪复杂,语调却也没有多少信心,随后正色道:“那公孙子度带着小姑娘逃出去了。我让人跟着,到时候不管怎么样,德然既然亲近,便得把那小姑娘照顾好了。”
“理应如此。”
简雍点点头,两人已经接近邹靖,李成望望四周,朝着邹靖喊道:“堵阳那边来人了,方才找不到你,便告诉我了。说是波才率领蛾贼过来了。那边还有大批朝廷军的人,说是自宛城过去的。”
“理所应当……此前一番查探,徐刺史没在此处,邹某便料到了一些……这番屠戮,说是诱敌深入也不为过。”
邹靖淋着雨过来,擦了把脸左右望望:“如今波才彭脱孤立无援,身份最是尴尬。宛县乃南阳要冲,离京城也近,占领此城,便有胁迫京城之意,也算给其余各州蛾贼那些残兵败将一个希望。三位中郎将却是正好揪着这一点瓮中捉鳖。”
李成颔首赞同,简雍使了个眼色,他便也告辞走向远处的颜良文丑。
这边简雍恭维了邹靖一句,随后望向草棚处,看着皇甫嵩朱儁与几个将士说着什么,敛容正色道:“邹校尉……一路过来,你我关系也算融洽,此前你也说了,你家中与我等也有生意来往……简某……嗯,有些冒昧,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便是要你个准话。刘刺史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能不能救我家主公?”
风雨中,邹靖脚步一停,随后拍了拍简雍的后背,摇头叹气道:“不用猜了。刘刺史也是人,而且是人上人,你以为与你们真有什么情分?为兄便老实告诉你……嗯,也不怕告诉你。刘公子生,他在汉室宗亲中脱颖而出。倘若刘公子真的性命不保了,宪和,为兄……会杀掉家中的那几个狂妄之徒。其他的事情,你……明白的。等着便好了。”
简雍身躯僵硬,邹靖却搂住他的肩膀,朝着带过来的部曲的营地过去。
……
另一边,李成过来时,颜良正抱着枪望着喧闹的人潮气愤道:“娘的,真想冲过去一人戳一下啊。老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啊……什么狗屁想法!跟刘德然有关的所有人都断子绝孙,为奴为娼,亏他们想得出来。”
文丑盯着关羽,“戳的完吗?累都累死你,而且已经有人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