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刘正留下的竹简,荀采越想越是生气,却还是下意识地拿起了那三卷竹简。
她瞟了一眼,望着上面奇奇怪怪的符号心生疑惑,连忙浏览起来,最后停留在从第三卷开始的注释上,从骈文翻译过来,大概是:
此乃声母韵母之法,作拼音注解之用。在下斗胆,并未标注官话,而是用幽州蓟县一带的方言当做范本。
此道亦是小道,在下也不知是否有用,还得恳请荀姑娘回到现实后书写给令尊,让令尊判断一番。
若是觉得有用,在下以为,可由令尊与荀氏门人共同从此卷中推导出适合拼写的官话拼音。
届时统一官家语言,便能让天下人走到何处都能交流,而不用担心语言不通。
在下无意冒犯士族教育之道,也并没有让天下人都能读书写字的想法。只是平头百姓也有看城头告示的时候,若是单纯以拼音标注,想来也容易让人理解。
其中利弊,还请姑娘与诸位荀氏大家明鉴。
此外,之前多有冒犯,荀姑娘还请海涵。
只是在下对荀姑娘心生仰慕,着实情难自禁。
想来遗憾,之后竟未与荀姑娘再说一句话,也无法开口诠释声母韵母的读音。
便将此心书于竹简,明日再来,自当绝口不提儿女情长,只是还望荀姑娘莫要忘记在下今日所言。
等到看完两卷注释,荀采也没空关注上面有关标点符号的使用了。
即便红着脸难以沉下心,她也意识到这卷东西应该又是不同凡响,连忙回过头翻翻前面两卷,再望望漏刻,随后无奈道:“刘公子,你又给妾身出难题了……如今时间所剩不多,妾身连理解起来都很晦涩,怎么背啊……”
她翻着前两卷的内容,纤指在竹简上扫动,随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唯一能够看懂的地方——那是她的名字,“荀采”的上面写着“西温,刺挨”,最上面则是“xun,cai”。
她连忙又翻到第一卷第二卷,对比着“c刺”“ai挨”等声母韵母,再看自己的名字,心中隐隐有了概念。
这些小而奇特的文字,应该就是所谓的声母韵母了,而读音,也就是一旁标注的文字……
荀采心中一惊,这恐怕是用特定符号对文字进行拼写诠释的一套体系。
只是她随即又眉头一皱,有些疑惑道:“拼不起来啊……等等!西温……光是咱们颍川话和官话就是两套读法了,所以说从字到读音都需要幽州话来念?刘公子……你今日不开口,还留下此文,便是在引我下次会面主动开口询问吗?”
荀采瞥了眼对面的空空如也,又望着竹简上极具诱惑力却完全无法解读的拼音注解,头一次感觉自己不学无术。
她有些心烦意乱地敲了敲浑浑噩噩的脑袋,欲哭无泪道:“刘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儿女情长,怎可意气用事,还是如此重要的东西……这叫妾身怎么告诉爹爹嘛?唔,到底怎么读啊!”
辰时一到,荀爽敲门,就见自家女儿失魂落魄地开了门。
见荀采不修边幅,整个人没精打采地往回走,荀爽吃了一惊,急忙关门进去:“女荀,你这是作甚?怎连仪容都未整理?”
想起刚刚一阵努力,却完全摸不着拼音的门道,此时连背都背不出几个,再想起之前被刘正表白,还有表白之前刘正那一番高风亮节的言论,荀采没忍住,心烦意乱地哭了出来:“爹……女儿好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