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疑惑道:“舅母有话直说。”
颜雨扫了眼刘始和耿秋伊,深吸一口气,突然拱手作揖道:“敢问刘公子,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匹夫……可有老身?”
刘始和耿秋伊齐齐愣了愣。
刘正想起对方那句“恨不能男儿身”,再看她如今作揖的姿势是女子的大礼,急忙正色拱手道:“舅母方才为正做了这么多,自然有舅母!这匹夫,乃是天下人,而非男子!此时男子打仗糊口,女子相夫教子,双方实乃阴阳互补。天下若无女人,何来天下?还望舅母勿要妄自菲薄!”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颜雨放下手,笑得红光满面,目光隐隐有泪,转身道:“那老身便……”
“且慢!”
刘正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喊住。
“嗯?”
颜雨回过头,就见刘正跳下床,刘始和耿秋伊还要扶他,他推开两人,咬牙作揖弯腰九十度,右膝盖痛得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颜雨身躯一颤,笑着落泪,恭恭敬敬地弯腰作揖道:“在下颜雨,雨乃濡物者也,当能滋润万物。”
“管子的《形势解》,阁下好……好学识,才情志向,亦是高远。”
“行了。不用恭维了。痛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坐着吧。”
肩头被一拍,刘正站起来,就被颜雨推着坐到了床头。
颜雨欣慰一笑,一张年老色衰的脸都仿佛年轻了一些,“孩子,你是老身见过最厉害的人了。比那些所谓的青年俊才都要厉害百倍。我儿与颜良便拜托你了。往后不管如何,记得别忘了你自己说的那六句大义之言,还有我颜家的事情。”
“一定!”
刘正郑重点头,随后却从颜雨的话语中感觉到不对劲,颜雨托付颜良就算了,为什么还托付李成,不会也要走了吧?
果不其然,颜雨朝刘始笑道:“元起,夜色也深了,我两先出去吧。你再陪我聊聊这几日当县丞的收获。对了,那些针线活,我也会一些,还有诀窍哩。不若今夜你叫上妹妹,便在我们屋内过吧?我与拙夫一起听听有关我这外甥的趣事。拙夫说稍后啊,想来写枪法,劝服阿任也要费些功夫。等写完之后,再帮我与拙夫安排一下马车,他一人回去,家中也没个烧饭的,老身不放心。”
“舅母不多留几天?那李大哥怎么办?”
刘正不舍道。
“你李大哥有你嫂嫂呢。我准备让月姬和朗儿也留在这里。他们一家子往后就托付给你了。”
颜雨像是想到了什么,会心一笑道:“老身终究是个女流之辈,当不得大用。德然便不要留了,若有可能,多教教耿姑娘,当不成文学大家,也会是个贤内助的。老身啊,今日有此一次,已经兢兢战战,唯恐回了家中被拙夫嫌弃,再不说话了。呵呵,又扬了家丑了,拙夫就是死板,你们也多担待……我也饿了,这糕点太腻,吃不下,我去煮点面饼。耿姑娘,好好休息,照顾好德然。元起,走吧。”
“为父先走了。”
刘始拍了拍刘正的肩膀,“你也早点休息吧。今日应该也心力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