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宇不在了,她死了倒也没太多放不下的了,就是还留着一个重病的奶奶。
或许她该设法攒点钱了,再将钱交给一个靠谱的人,替奶奶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拿毛巾洗了脸,她看向镜子里的眉眼,脑子里又是梦里那双眼睛。
手伸过去,她将镜子上的水汽擦了擦,恍惚在镜子里又看到了那个男人。
她看着看着问了一句:你是谁啊,到底?
为什么会救她,为什么认识她,为什么叫她的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如果都是不存在的假的,那她怎么又能记得那么清楚。
甚至落水之后的事情,她也还能记得清楚。
她记得她在水里被人救上来,躺在医院醒来时,那个救她的人已经不见了。
傅老夫人出现在了她的床边,说可以给她一百万救她弟弟,那时候沈宇才两岁,两岁的小孩患有心脏病,如果没有足够多的钱吊着,是随时可能死的。
所以她根本没有多想,心甘情愿感激不尽地接受了傅老夫人的钱和条件,当了傅家收养的孩子。
她至今都还能记得,当初她毫不迟疑接下傅老夫人给的银行卡,答应当天就去傅家时,傅星寒看她的眼神。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那个刚满二十岁的男人,一张脸精致好看到挑不出半点瑕疵来。
她极少见到长得那样好看的男人,但他看她的眼神疏冷、鄙夷,就像看着一个最肮脏不堪的东西。
她以为上天终于也舍得眷顾她一次了,一百万让她弟弟的医药费完全解决了,她也有了家。
但她后来才知道,当天她落水后到医院要输血,护士喊着说熊猫血没有储存了,傅老夫人就是听到了这句话,才起了收养她的心思。
她不是傅老夫人仁慈收养的孩子,她是留给傅星寒以备不时之需的工具。
所以在她十九岁那年,傅星寒出了车祸命悬一线时,傅老夫人才会第一次对她变了脸,不顾她的安危让她过度献血。
沈言自嘲般轻笑了一声,洗完脸离开了浴室。
刚出浴室,虚掩着的卧室门被推开来,傅星寒拿着手机从外面进来,面色还不错。
看沈言起来了,他愣了一下,才走近过去:你醒了,我让白医生给你检查过了,感觉好点了吗?
沈言往后退了一步,在他走近了时,绕过他往前面走:不劳你费心。
傅星寒不大在意她这样的反应,总之醒来了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