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放在别人身上,做梦都能笑醒,但我心里的那个疙瘩,总是无法完全解开。
我想起爹之前说过的话,这么做,其实是对万妙然不公,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就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才让她受了冷落。
“再睡一会儿吧,天还早。”
“错过困头了,多半是睡不着了。”
“那就躺着,养养神也是好的。”万妙然说道:“过了年,一定有不少人来拜山,到时候……你也总要出去支应一下……”
“不睡了,起来说说话。”我穿鞋下床,坐在桌边,跟万妙然聊了起来。我并没有说什么要紧事,都是些闲话,她却听的津津有味。
河滩虽然穷苦,但过年的时候年味却很浓,从初一到初三,山头连天宴饮,五仙庙的人,正经是把我当自己人看待的,虽然我到五仙庙的时间不长,可一些长辈们都把我看成五仙庙的子弟,在一起喝酒聊天,也总会时不时的开个玩笑。
到了初三,拜山的人络绎前来。所谓的拜山,其实也就是民间老百姓说的拜年,只不过江湖有江湖的切口,把拜年叫做拜山。初三来拜山的,基本上都是五仙庙的亲朋,还有曾经受过他们恩惠的人。
万玉香一直都很大气,拜山的人来了,不会空手来,多少都带着些礼物,万玉香统统加倍回礼。我也是五仙庙的人,万玉香没儿子,她隐约说过几次了,五仙庙这份基业,过两年就交给我打理。因此,我陪着万玉香接待拜山的人,整整一天都忙忙碌碌,不得半刻消停。
就这么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最后一批客人也走了,我总算是松了口气,这边刚想坐下来歇歇,守山的人就匆忙来报,说是又有客人来了。
万玉香略微觉得诧异,拜山这种事,一般都是白天来,还没听说过大晚上跑上门来拜年的。不过,过年图个喜庆,有的朋友住的远,赶路途中万一遇到一点意外,肯定就会耽搁路程。
“是哪一家的朋友这时候跑来拜山了?”万玉香刚想休息一下,看到又有人拜山,便站起身,说道:“上门就是客,请进来吧。”
“这是生客……”守山的人看看万玉香,又看看我,说道:“他们说,是从……从萧山来的。”
“萧山?”
“对,是萧山,萧山金玉堂。”守山人说道:“领头的是个姑娘,身边的人说她是金玉堂的总堂,我是个土包子,也没出过远门,更没见过金玉堂的总堂,不知道是真是假……”
“金玉堂?”万玉香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由自主的就看看我,我当初入赘到五仙庙时,把自己那点事都告诉过万玉香,她知道金玉堂,更知道方甜。
“是,他们说是金玉堂的。”
我的脑袋也晕了,怎么想都想不到,方甜会到五仙庙来。她来做什么?她想做什么?
一时间,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
“萧山离这里远,金玉堂有心了。”万玉香随即恢复了神色,对守山人说道:“好好的将他们请进来吧。”
五仙庙的一帮人也刚要各自去吃饭,万玉香把人留下,吩咐他们收拾收拾厅堂。这边刚收拾利索,守山人就带着好几个人,从山门那边过来了。
我站着没有动,但是放眼一望,心就咯噔一声,我能认出来,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方甜。
我想不通方甜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自己跑到萧山那边,她都不肯见一见,可偏偏在这大过年的时候,到五仙庙来了。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站在原地,愣愣的出神,万玉香倒是神色如常,迈步走出厅堂,亲自迎接。
双方一见面,照例要按江湖的礼数客套一番。等她们聊了两句,我才回过神,急急忙忙的跨过门槛。
“当真没想到,金玉堂的方总堂会大驾光临。”万玉香礼数很周到,言语也很是客气:“路途遥远,这天寒地冻的,诸位辛苦,先请进来奉茶。”
“不用了。”方甜或许真的是舟车劳顿,神色之间有些疲惫,她淡淡一笑,说道:“今天来,只是拜山,金玉堂和五仙庙之前少有来往,冒昧登门,实在唐突了。来,把礼物抬上来。”
“既来了,便是看得起我们五仙庙,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不用,只是到这里看看,顺便送上一份薄礼。”方甜轻轻一挥手,后面的几个人就抬上来两口箱子。
箱子摆在地上,抬箱子的人顺手吧箱子给打开了。箱子一打开,入眼便是一片金灿灿的光芒。五仙庙的人也并非没有见过世面,可看到方甜送来的礼物,却仍旧是吃了一惊。
一口箱子里,装着上百枚黄金铸造的枣子,另一口箱子里,则是黄金铸造的花生,两口箱子并排放在一起,金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