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斜照,透过花树的枝叶,照在即是父子又是师徒的两人身上,光影斑驳,流景陆离,清微澹远。
一只蝴蝶栖在姜药肩头,几片花叶落在姜隐衣襟。
俨然岁月静好,天地悠悠。
“回首不觉间,倏忽四十年。”姜隐掸落衣襟上的花叶,捋捋清逸的胡须,“四十年前,我让你去昆仑山,让李洛去高丽。”
“这真的只是我按照卦道作出的安排么?”
“事实是,这是天道因果的安排。我只不过是天道因果选择的执行人,我是个执行者。你,可明白了?”
姜药靠在花树上,看着树枝上的一只发呆的云雀,“是么?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天道因果的棋子。你这个说辞,倒是风轻云澹。”
姜隐抚须微笑,“不错,我的确安排了一些事情,想必你已经心知肚明。但若说真的有谁安排了你的命运,那只能是…”
“只能是你自己。”
这个令人难以琢磨的男人,此时目中竟然露出赞许之色。
“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近乎道矣。你做的很好,比我预料的好的多。”
“我只是将你放在十字路口,至于你如何选择方向,东南西北其实全在你自己。”
“四十年内,你我再无见面,我没有干涉过你。这四十年的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今日的生死荣辱,输赢成败,全拜你自己所赐。”
“不光是你。李洛也一样。我只是借助时空法则让他回到元初。可他要不要反元,要不要恢复中原,是成功还是失败,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也不是我能干涉的事了。”
“你呢?你要不要变法,想不想统一仙界,重建仙庭,是输是赢,那也是你的事。”
“当年,你母亲生了连魂药灵体,我干脆抽出一具魂魄,去中央凡界历练红尘,种下你的凡尘烟火心。”
“但是你的魂魄极其特殊,我花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适婴儿夺舍作为你的肉身。直到我找到了江家,才发现江家夫妇生下的死婴最合适。”
姜药闻言心中有数,“是不是那个婴儿的骨相,和我的前世很像?”
“不错。”姜隐说道,“正是因为那个婴儿的骨相很像杨玄明,所以你的魂魄能很好契合他的肉身,成为江耀。”
“但是,骨像之所以相似,其实是我刻意寻找的结果,并不是江耀和杨玄明有何关系。”
“若你没有华夏历练的这颗烟火心,你就是高高在上的武家贵族,还会在乎寒门的死活么?还有变法之心么?”
“你的魂魄和肉身,都是穆苍月的儿子。江耀的肉身,只是你暂住了二十年多年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