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难度可见一斑。
饶是祭先听得这个法子,一时间也是眉头紧皱。
他实在不知,李然这回究竟是又要搞出什么破玩意儿。
“子明,你可否说得……再通透些?众位族老,乃至是老夫我都是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不过,他还是愿意再给李然一个机会。
李然见得群情激愤,也并不着急,待得场面安静下来之后,这才缓缓言道:
“诸位现下所面临的亏损,短时间内可能真无法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可眼下这个子钱,然以为乃是唯一,也是风险最低的方法。”
“敢问在场的诸位,有谁种过田的?”
李然的目光一扫,在场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是的,他们还当真没有种过田!
因为从祭先的祖辈开始,祭氏一族便很早就已是走上了以商贸持家的道路,他们的田地都是雇佣佃户去种的,他们只管收成,哪里需要亲自去种呢?
“种田乃是天底下所有庶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唯一能做了得心应手之事!”
“子产大夫的新政,乃是鼓励庶民们开垦荒田,届时按亩取税,如此按理说,自然是能够极大的调动庶民们的积极性的。但奈何因这些庶民的手中一无农具,二无本钱,所以他们就算愿意去开垦荒田,也终究要担心自己的后路。”
“现如今,子产大夫在朝堂之上提出的子钱一法,以国家的税赋为其背书,以国家信用作为本钱。只要诸位愿意出资,贷与庶民以子钱,当庶民们用子钱买了农具,又从官家处领得青苗种子,试问他们又有什么道理不去开垦荒田呢?”
“郑国虽小,可一旦全民垦荒,所得田税必是现在的三倍,甚至五倍不止!如此的体量,如此规模的田地,届时诸位所获之利,又岂是与诸国卿大夫暗通款曲所能够比拟的?”
李然把话说得很清楚,庶民愿意种田,也愿意开垦荒田,但就是差本钱和抗风险的能力。
只要有人愿意借给他们买农具的本钱,有人能在背后给他们兜底兜住,他们就没道理不去开垦新地。
因为,这是他们如今能够活得更好的唯一途径!
话到这里,在场的一众族老皆是沉默了。
他们面面相觑良久,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进行反驳。更何况,这毕竟是事关郑国的大政方针,他们又如何敢是多说些什么呢?
只不过他们的沉默,也并非就代表了他们被就此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