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鞅顾不得这群老臣,纵然胸口还是闷得疼痛,还是嫌弃马车走得慢,坚持要披上蓑衣,驾马赶往国师府。
他忧虑国师安危,一路疾奔,幸而赶到国师府上,发现国师身体并无大碍。
“通报国君消息的侍卫赶得太急。”
国师宽慰殷鞅,“火势不大,起于偏院,大雨下来后,火势很快熄灭。我和典籍都没事,辛苦国君跑这一趟。”
家中起火,国师最惦记的就是典籍。
殷鞅提着的心并没有轻易放下。
他想起一早赶入宫的臣子们,满腔烦绪滞闷在胸口:“国师,祭坛和您的偏院怎么会同时起火?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问这话,其实是出于私心。
国师看着他,一如既往地洞察出他的真实想法。他无声叹口气:“起火之事,我分不清是天灾还是人祸。但天有异相,的确是我的龟卜出了差错。”
他自嘲道:“或许神明是看不上我这把老骨头了。我也是时候让贤了。”
殷鞅忙道:“是我一意孤行,怎要国师替我背负后果。”
国师笑了笑,看到他蓑衣下的新衣,眉眼柔和。
他温声:“国君是天底下最俊朗的新郎,王后也定当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新娘。”
这是今日殷鞅听到的第一句贺他新婚的话。
他望着国师眼角细细密密的皱纹,一时成了哑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愣愣地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新衣,殷鞅忽的想:殷地的婚服,皎皎穿来一定是好看的。
他看过那婚服。皎皎不选婚服,婚服的式样其实是他选的。
雨丝飘落,国师侧头去看阴沉沉的天,想起了今早起火的祭坛。
“可惜,”他喃喃道:“祭坛起火,大雨过后,火纵是灭了,仪式一时半会却是无法开始了——大雨不可祭祖,各国的宾客也无法参礼,如何是好?”
殷鞅心底的焦躁被国师抚平,面上总算露出点松快的笑意来。
蓑衣系得太紧,他低头去扯了扯:“国师没事就好。祭坛的火也灭了。雨停后,婚礼便可继续进行,至于各国使臣,他们出不了什么乱子。”
话说得轻松,但或许是雷声沉闷,搅得他并不能平静下来。
殷鞅想了想,蹙眉吩咐身边的侍卫:“去问问墨老,魏、燕、越三国使臣是否有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