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来伤得这么重!
血流如此,他竟还能冷嘲热讽,也算他厉害。
皎皎正要说什么,却就着月色,冷不丁瞧见他露出来的半张脸。
他声音略哑,音色低沉,皎皎虽听出他是个年轻人,但也原以为他已及冠。但此刻看来,却觉得他还是比她想象中要年轻,瞧着不过十七八的样子。
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嘴唇是冷心冷清的薄。这人生就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眉毛尤其让人印象深刻,似乎是受过利器伤,左边眉毛的末端竟是被利落地切开细细的两道。伤疤不见了,但那左边的眉毛却是成了断眉,微微挑起,便是一副无人可挡的野心勃勃的模样。
野性不恭,他长了一张征服者的脸。
皎皎愣住。
她愣住不是由于洞中那人俊美夺目的面庞,而是别的。
皎皎认为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殷人、断眉、插进胸口的匕首……
脑袋忽然很疼。
所有在这个世界中度过的十一年岁月霎时间变得模糊起来,皎皎抱着脑袋,只觉得有什么别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复苏。
她怔忡半晌,眼神发直,茫茫然许久,倏忽偏过头,定定看着他一会儿,自己都没意识到什么,一个名字已经脱口而出。
“殷……鞅……?”
她话音刚落,山洞内原本正捂着唇咳嗽的殷鞅顿时抬起头来,眼底一片锋芒。
他如一头暴起的豹子,纵然身受重伤,但还是拼着最后的力气扑了过来,猛地掐住了皎皎的脖子,面庞逼至她眼前,低喝:“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他冷声逼问:“是不是越王派你来的!”
皎皎原本半昏沉的思绪被他突然的动作打乱。
今日一整日担忧、委屈、愤慨全都一起爆发,她被掐住脖子,手却猛地攥住了他胸前的匕首,使劲往里一推——
殷鞅面色一白,手里松了劲,但还是桎梏住她,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