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孩子,居然还和母亲一起睡觉,她不好意思不是没道理的。
崔宿白叹息一声,倒也没多说她,只是指了指书桌:“笔墨纸砚都已备好,快写你的字去。”
崔二公子不仅是皎皎的恩人,还是皎皎的教书先生。
听了二公子的话,皎皎连忙点头,去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提笔就开始埋首练字。
崔宿白的书桌对皎皎来说太高太大,桌椅也不适配,因此皎皎写了两天后,崔宿白就找人做了一套小书桌小椅子。
皎皎的个子每年都在长,这套书桌也每年都被崔宿白拿去重新制作。
春日已到,窗外一片大好景色。
崔宿白闻着风中传来的淡淡的桃花香味,不经意间又想起芍药说皎皎前几日还讨了几枝桃花去。原以为是小姑娘想带回去养在屋里,哪料到最后却被她做成了糕点,又送回到他面前。
屋里闷,崔宿白把窗子又打开些。
暖风携带着外头的草木花香进了屋里,他偏头去看皎皎,正见小姑娘坐在竹木做的椅子上,左手按压着被风吹起的字帖,右手慢慢地在纸上写下一个个规整的字。
年岁说大不小,脚还晃晃悠悠,露出一双绣着虎头图案的绣花鞋。据小姑娘自己说,她娘听说穿虎头图案的鞋子的孩子更容易健康成长,因此每年都要给她绣好几双这样的鞋,让她换着穿。
崔宿白想,或许这传闻未必是假,至少在她身上应了验。她一直是个很有活力的姑娘。
三年前,皎皎和芸娘在祈水郡定居下来后,芸娘就开始为皎皎找学堂。
可惜找了一圈也没哪个学堂愿意收她的。数百年来上学读书向来是男子的事情,哪有学堂见过这样一个大大咧咧说着要学书的女孩。
谁也没想到的是,没有学堂教,小姑娘居然自己偷偷趴在学堂外的窗边学习。几天下来,没学到什么东西,人倒是被提溜到了崔宿白的面前。
学堂知道郡守家的二公子护过这一对来自异乡的母女,不敢把事情闹大惹怒二公子,便干脆带着小姑娘来到了郡守府上,好好哭诉了一番。
须发皆白的老夫子愤愤不平:“女子如何能上学堂?黄髫小儿顽劣,不好好在家绣花,非要跑到学堂惹事,二公子您是不知道,这几日学堂里的孩子都没心思学习,一个个都笑着说要好好看看这千古未有的‘女学生’!”
女学生三个字念出来,夫子更是气得吹胡子。
“女学生怎么了……女学生多正常。”
灰头土脸的小姑娘被唾沫直飞的老夫子吓到,悄悄靠近了崔宿白一些,嘟嘟囔囔:“要不是字不一样……”
后面的话她说得含含糊糊,崔宿白没听清。
老夫子听她竟然还敢辩驳,当下更气。
他拿手指着小姑娘:“从古至今,男子在外成家立业,女子在内相夫教子,这是圣人都认了的!你是哪里来的玩意儿,竟然挑战圣人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