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孩子是一个这样的存在,她便宁可不要。
徐思婉微微屏息,脑中思绪飞转,怕极了皇帝真将那孩子记到她名下,心弦紧绷着思量起了该如何搪塞。
却见王敬忠道:“……陛下,林氏正在外求见,说是……说是皇次子病了两日了,太医瞧过也不见好,她心里不安,在肃太妃那里日夜守着,适才用过晚膳见皇次子又烧起来,实在不放心,就带着皇次子一道过来了,想求陛下多传几位太医来看看。”
说到末处,王敬忠面上也为难。林氏做这样的事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在座的不会有人不明白,他自然也瞧得清楚。
可就是这样一计,偏生阖宫里都没人能反驳一句,就连九五之尊也不得不先留两分情面,等皇次子病愈再说。
毕竟,有常言道:虎毒不食子。
孩子病着,就不是发落母亲的时候。
徐思婉静静侧首,皇帝眉宇深皱,面上有忍而不发的怒色:“皇次子,真病了?”
王敬忠躬身:“下奴瞧了瞧,额头是烫着呢。又着人去肃太妃那边问了,肃太妃说自三日前就有些低烧,林氏是昨日下午得的信儿,立刻就赶去了。”
徐思婉无声地沉息。
这样的“力挽狂澜”状似鲁莽,林氏安排的倒也仔细。皇帝正要废她的位份,孩子说病就病了,任谁都要疑她是自己拿孩子下的手,可从王敬忠探听的先后来看,孩子生病倒与她没什么关系。这话又是从肃太妃那边问出来的,肃太妃是长辈,哪怕皇帝心下仍有疑虑也不好再过问什么了。
徐思婉心如止水地端坐着。
她倒不大在意经此一道能不能直接将林氏送进冷宫,若能自然是好,若不能,她也还有些事可以借林氏的手去办。
更何况帝王多疑,这孩子生病的经过她解释得再漂亮,这份疑虑也注定有了,只是说与不说的分别。
那此举说到底便也不过是绝望之下的饮鸩止渴罢了。
皇后略作沉吟,先开了口:“皇次子的安危要紧,林嫔的罪责,稍缓几日也不迟,总归是人证物证都在,没什么可遮掩的。”
说着看向徐思婉:“倩贵嫔以为如何?”
“娘娘所言甚是。”徐思婉笑意宽和地颔首,“皇次子年幼,平日除却肃太妃日日照料,就是林嫔前去走动的时候最多。若此时发落林嫔,只怕皇次子也不能安心养病。稚子无辜,臣妾不想为了一己私利伤了孩子。”
她话里的意味不言而喻——谁在为了一己私利伤及孩子,在座人人皆知。
皇帝无声轻喟,转而吩咐王敬忠:“传旨,命太医们前去为皇次子会诊。林嫔……”他顿了顿,“朕姑且留她位份几日。皇后。”他侧首,皇后抬眸,他道,“朕近来政务忙碌,若等元琤病愈,朕一时没顾上林嫔的事,你就自己下旨便是。她心思恶毒毫无悔意,不能在留在后宫里了。”
“诺。”皇后低眉颔首,“臣妾记住了。”
说着又看向徐思婉:“拈玫阁烧毁了,霜华宫正殿又尚未修好,还需给倩贵嫔另寻个住处。依臣妾看,不如就……”
“无妨,阿婉这几日就住在紫宸殿吧。”皇帝忽而出言,满殿俱是一惊,连徐思婉也有些诧异,美眸猝然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