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的新娘,眼神中好无爱意,与其说他们是即将拜天地的新人,不如说他们是仇人来得要更加贴切一些。
新郎甚至不愿意靠近新娘,只是半只脚踩进了轿子里。
他好像正观赏着江昭被吓到了的模样,等到看够了,耐心同时也告罄,忽地弯腰,凑近江昭。
鲜红的盖头若有似无勾勒出江昭的面部轮廓,却不甚清晰。
“你最好听话一些,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外头,都是渴望生人的亡魂。”
这话不客气到了极致。
说得好像外头满满当当的宾客,不是他故意请来的一般。
江昭唯一能动的那根手轻轻抬了抬,捕捉到这个动作,新郎恶劣的语气一收,面色骤然冷淡下来。
苍白的手递了过来,掌心向上,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态。
江昭的目光落到这上头,下意识屏住呼吸,他本能抗拒着态度差劲的新郎官,但身体却被操控着伸出手,搭在了那上头。
……冰。
好冰,一点也不像活人的温度。
他的手也是白的,却是极温暖的白,像暖光灯下的新雪,淡青色的脉络藏在皙白的手背下,如一条条小蛇绕着他细嫩的肌肤打转、磨蹭、亲吻。
他葱白似的指腹粉得像是刚从最柔软的蚌壳内部剖出来的粉珍珠,散着淡淡的光晕。
顺着这雪白的手往上延伸,是细细一截的手腕,瞧着甚至是有些伶仃而惹人疼的,腕骨上凸出的骨头正好从殷红的嫁衣中透出。
红到极致的嫁衣。
白得刺目的手腕。
两种极致的色彩交互映衬,衬出了绝美的风景。光是看手,便能猜到盖头底下的美人究竟是何等绝色。
只是一只手腕而已。
……只是只手腕。
真的只是只手腕吗?
这只手无论哪里都生得恰到好处,手腕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很瘦,让人在看见的第一时间便会不自觉担心手的主人是不是太过于瘦了。
而这只手的触感又是温软顺滑的,像是某种果冻,又像是刚出炉的一团豆腐,轻轻一戳便散了,如云似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