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如今圣帝不仁,民多疾苦。”阿爹说着。
“那平西王府起兵,是为了解除民间的疾苦吗?”阿青这么多年的书不是白看的,很快抓住了自己想问的点。
阿爹转回头看着她,嘴角一丝苦笑:“为各自的欲望罢了,他想要天下,而平西王又不甘墨氏王族沦为区区都府,而越,是想要报仇。”
“越?”阿青隐约感觉阿爹今天要告诉自己什么重要的事情。
“对,白越,也是当年阿爹救回来了的一个孩子,是当年翼王的遗孤,当年阿爹将他交给了神翼军的将军。他和你不一样,他背负太多,他是要报仇的。阿青,你想不想听听阿爹的故事?”阿爹背对着阿青站着,看着脚下犹如阎罗殿的战场,慢慢道出了阿青一直想知道却从来不主动问的事情。
阿青没想到自己居然从阿爹的口中听到了白越的名字,也没想到这一切的背后这么复杂,牵扯如此广。
阿爹是穆家家主。真正的名字叫做穆若明。
穆府是阿爹当年一手创建的。
阿爹武功高强、年少气盛,穆家一出来,就渐渐成为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派别,不到十年间,穆家的势力更是如日中天。但后来因仇人寻仇,阿爹失去了最心爱的爱人和妻儿,从此便一蹶不振,荒唐度日。穆家便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不留一丝痕迹。
十八年前,在二王之乱中,阿爹再次出现在江湖中,又失去了最好的两个兄弟,一个是燕家的家主燕辰,一个是凉家的家主凉祷。
阿爹在当年家族之变时,受了很重的伤,又因与医宗关系不好,虽被送到了医宗,但是并没有得到及时医治。以致修为耗损,因此几次行刺,都不能伤了东临历,后来也恐自己的一人之为,而害天下大乱,便彻底遁入江湖,从此无迹可寻。
穆府也彻底销声匿迹,消失在江湖。
阿爹在侯君营救下了世子白越,神翼军东临歌与翼王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东临歌出身卑微,当年得以存活,全靠翼王妃的仁心。如今翼王托孤,将军自然秘密地将白越悉心培养、尽力教导。
前几天将军来信说,白越已知晓当年情状,如今更是远走西支,游说小世子,成为了小世子府的谋士。
阿爹此次来,是因为白越受了伤,将军来信求阿爹帮帮旧人之子。
“阿爹,那你救了白越吗?”阿青有些担忧。
“自然是救下了,已无大碍。”穆若明道。
“阿爹,白越为什么做小世子的谋士?”阿青听完,等阿爹缓和了情绪,方问道。
“这我没问他,或许是机缘,或许是谋划,阿爹已经太老了,不想去参与这些恩怨是非,甚至是家仇国恨。”
“阿爹,你不老。”阿青不喜欢此时阿爹的语气。
“无妨,阿青,你愿意吗?你愿意去闯一闯吗?这穆府终究是你的,你可以用它做你想做的事情。”穆若明的语气就仿佛在问,阿青,我给你买个玩具,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这么简单。
阿青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穆府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能在当年叱咤江湖这一点,应该就知道是个很大的担子。阿青本来没什么想法,但是白越的出现,让她的答案有些摇摆。
“阿爹,白越现在就在金银城吗?”
“对,阿青是不是还没见过他,不过,不见也罢,”穆若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将军告诉他真相,是做对了还是错了,此时看着这战场,阿爹觉得,或许错了。”
阿青看着阿爹,眼底一丝担忧,也不知道阿爹此时为何如此凄凉之色。
阿青担忧地看着阿爹,说道:“阿爹,我与那白越是见过的,他不是坏人,你不必如此,时势之事,跟阿爹有什么关系。”
“见过了?”穆若明回头看着阿青,眼里有些诧异,“何时见过?”
“在天山的时候,”阿青回道:“他在天山住了一年。”
“白帝与东临歌相识?”穆若明诧异依旧。
“应该是的,白帝是白越的义父,而白越师从北海玉梅族,一手玉梅诀已经出神入化了。”阿青想起那个突然消失在自己十三岁里的男孩,除了感慨,竟然还有心疼。
穆若明诧异的神色显然是在消化这些信息,他大概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些的,为何当年那个孩子会被送到天山白帝,或许是为了保那孩子的平安,那白帝又为何把孩子送到玉梅族?
玉梅族?
她可知这一切?
穆若明思前想后,竟一时也理不出大概,末了又回头看着脚下的战场,感慨道:“这个世道,该见的总是躲不掉。”
阿青点了点头,“正如眼前的局势,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阿爹不必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穆若明眼里重新回了光华,“好,都听我女儿的,如今,阿青,是阿爹最后的牵挂了,其他的,阿爹也没力气去管了,都随他吧。阿青,拿着,”穆若明从怀里掏出一把青玉匕首,放在阿青的手里,“这是穆府的信物,穆府以后,就交给阿青打理了。”
“阿爹······”阿青不解,看着青玉匕首愣住了。
“阿青不必多问,走吧,阿爹带你去泉城,有些事情你可以慢慢接手了,长大了。”穆若明说完便领着阿青离开了金银城,阿青一个头两个大,“阿爹·····”有必要这么急吗?阿青朝着金银城的方向看了看,那里,还有白越了,她其实,想去看看。
“不用看了,白越已经启程去了泉城养伤去了。现在也见不着。”
见阿爹点破,阿青不免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