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非罪说,他要与这座城池共存亡。即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他也不会撤退。
可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却不能陪着他一起葬送在此。
所以这几天,让赵章最为苦恼的,莫过于是怎么说服那些反对的大臣,尽快让皇帝逃去南方。
如海针对这个问题问过非罪,他还记得两人那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城外天天有契丹兵来挑衅,迁都也没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总有人反对?”
那时候非罪望着天上的浮云,犹豫了很久才回答道:“如今赵将军住扎在城内的兵力,对抗契丹人尚还有余。可若皇帝要迁都南方,便势必会调度皇军与赵将军一半的兵力前去保护。那这座城,恐怕就守不住了。”
“那就让赵将军随皇帝一同撤退吧?这一座城罢了,到时候到南方在重立一个国都不就好了?”
“不成。皇帝撤退后方,调度的军队是保驾,可前线不可没有守军挡住契丹。否则契丹一路追击,那皇上便十分危险。”
“守住契丹?那赵将军不是……”
“如果皇帝迁都,赵将军恐怕……”非罪那时候只将话说到了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从他看着天际的眼神中,如海明白了他内心对迁都一事也是十分挣扎。
不过从几次的旁听之中,如海也知道,非罪是赞同迁都的。
赵章也是,那怕也许他的生命会就此埋葬这一座城池中,他也要保护这个皇朝,继续延续下去。
究竟是否迁都,这个争议始终延烧不休。不过就在所有官员都还吵成一块之时,皇帝却颁了一条诏令禅位于太子,自己退居幕后成了太上皇。
情势这么一变,所有人心中都有底了。这摆明了是皇帝为了解决朝臣的争议,打算让自己儿子留守国都,而他则可以轻装逃去南方。
赵国的皇帝不光光抛弃了自己国都内的百姓、官吏,最后甚至连儿子都抛弃了。
诏令出来的那一天,如海看见了非罪与赵章的神色,皆是郁郁的,不甚好看。
赵章甚至还接到了燕王传来的家书,吩咐他带上军队保护南渡的太上皇,让原本守御国都的将领们接手抵御契丹。
不过这封家书只得到了赵章一句话作为回覆:“抵死不退。”
兴许是受了皇帝下诏退位的刺激,七天后,契丹集结大队,正式将整座国都围得水泄不通。
从城墙上向下看去,那密密麻麻林立的兵马都是契丹人。他们象是一群过境的乌鸦般,黑压压的绵延在视野之中,不留半点空隙。
那天,非罪也在城墙上见到了这幅光景。
他紧抿着嘴唇,低声对他说。
“如海师弟,你随着皇上车驾,一起往南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