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从北面来的,而冀平府的官衙豪富之家,都住在北城,铺天压过来的水,一下子就夺走了许多人的性命。
冲到南城,没有了从上而下的水势,但很多普通人家的屋子,也都是只在一瞬间便被来势汹汹的洪水连根拔走。
宗徹让所有人都扶着门板顺水而流,飘过大大小小的街道,到处都是嚎哭喊叫的声音,婴儿小孩子啼哭不停的声音。
也有人像他们一样,抓着能漂浮的东西顺流漂浮的。
其间,安溆看见好几个大木盆,里面坐着的,无一不是小孩子,甚至还有包着被子的两三岁的。
大部分都没有大人陪同。
时不时的,会有已经筋疲力竭的人被水卷走。
这宛如人间地狱的场景,让安溆止不住地眼热,一抹脸竟已是满脸泪。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为谁哭,看见这么多人一息之间丧命,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上百个上千个。
很难不恐惧,不难受。
宗徹一直紧紧圈着安溆的肩膀,到南城主路上,看到敞开着的如同桥洞一样的南城门,他眸色深深一寒。
从北而来的裹挟着树木人体的浊水,像是泄洪的急水,争先恐后地从南城门奔涌而出。
宗徹看向北面,那里再没有急水拍来,但还是不停地有水往这边灌。
这一场水灾,是人为的。
目标就是冀平府整个城里的人。
东边出现朝霞,水势也渐渐小下来,半边天空的红罩在东方,让这边情景更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暴水突来,谁都没有察觉,如今整个冀平府都陷入了瘫痪之中,朝廷的官员不知道丧生了多少,更别说能叫士兵来救援百姓了。
他们在南城找到一些还没冲走的的柱子,三个木板围着一个柱子。
宗徹说:“先在此处待几个时辰,等水流平缓,再往北走。”
很明显,水是从北面来的,也就是往南开的口子,那么北边即便会被水溢,也不会像这里这么严重。
看着急湍涌过南城门,稍微平静下来的戴继喊道:“宗大人,你觉得这洪水是怎么回事?”
根本不在汛期,而且这两年青莫河河堤的治理一直都比较跟得上,怎么会发这么大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