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但愿他们能生在太平岁月,不再像你我般受这无尽刀兵之苦。”
二人执手相看,眼底俱作无限浓情蜜意。又从一旁桌上取过酒来,三杯两盏下肚,双双红了脸膛。红烛随风,香透纱帐。金风玉露相逢时,自是人间千秋色。
翌日清晨,楚夕若先自梦中转醒,见枕边之人犹然睡意正浓,脸上难忍粲然发笑。先是轻轻在他前额一亲,而后自行起身。俄顷忽听得外面有人敲门,遂披了衣衫前去察看。开门只见何之遥眉宇庄重,正向自己肃然为礼。
“家主。”
他手执长剑,抱拳说道:“今造船之事已近完迄,属下特来请家主示下,是教本门弟子前往城上防御,又或去相助埠头百姓尽快登船?”
楚夕若秀眉微蹙,正要说两边皆同样耽搁不得。少卿却忽从自己身后走出,若有所思般道:“埠头之事自有衙门处置,有劳何师兄率人赶赴外城,在各处屋舍之中涂洒焦油。等我军撤回内城,金兵随后而来,再以火箭将其全部点燃。”
“请何师兄先走一步,稍后我二人亦当前往城上查探。”
何之遥领命而去,少卿正欲回房,反见楚夕若一双杏眼圆睁,兀自朝自己怒目而视。惊奇之余伸手去扶,却又被她身形一错,就此闪避开来。
“你……是谁教你出来的?”
少女口内含嗔,实则却是娇羞满面。足下微顿,小声埋怨道:“这下好了!旁人都会以为我是个轻薄之人了。”
“我还道是怎的!”
少卿闻言大笑,可发觉她两靥颇多惴惴,遂又渐渐收敛喜色。着一身内衣,将其顺势揽入怀中,煞有介事般道:“军情紧急,岂可贻误?我是怕延误了城中大事,这才一不小心给忘了,咱们这位楚家主的脸皮向来薄的可以。”
“再者,你我本就有婚约在身,如此……总也算不得于礼不合。”
他话锋忽转,又是一番柔声倾诉。随之躲过楚夕若一只打来素手,几度好劝歹劝,总算教她转嗔为喜。二人便进屋更衣,俄顷一同前往外墙,且看时隔一夜,金兵是否又要前来大举攻城。
“顾少侠!楚姑娘!”
两人登临鼓楼,沿途不断有守军向其行礼致意。见这些人大多身上带伤,精神疲惫不堪,楚夕若心中虽觉酸楚,但却终归无计可施。只得连连颔首,口称感谢,至此方知少卿所说外墙已不可守,那也绝非一句虚言而已。
“二位!”
他俩才刚站定脚步,便有一江湖客向二人走来。抬手一指外面城下,气忿忿大声说道:“这些个金狗又在耍些阴谋诡计!如今大伙儿都已横下一条心来,非要同他们拼个你死我亡不可!”
少卿心头一懔,连忙赶到城垛间往外张望。但见离城墙约莫三百步外,金兵早在标统督促下结成行列,冲车云梯一应俱全。看来对于江夏城池,此番业已存了志在必得之心。
不过眼前此景固然骇人,但也未曾出乎少卿意料。转过头又跑去一望城墙后方,发现何之遥等人布置火源进度尚未完成一半,登时连连暗呼不妙。
江夏虽分内外二城,两道城墙,可若论牢靠程度,内墙自然远不似外墙一般雄伟坚固。若非如此,少卿也不会纠结于在城中纵火,借以阻拦金兵攻势。设使此法果然不成,则城池究竟能否撑过今晚,也着实令人难以预料。
可转而再看当前守军无不精疲力竭,难堪再战。若要强行坚守外墙,则无异于飞蛾扑火,将他们就此送上绝境。
“顾少侠!”
便在少卿几乎打定主意,先将众人撤回内城之际。旁边蓦地传来一人朗声大叫。循其来处看去,乃是个壮硕魁梧汉子,浑身大小战痕累累,就连盔甲也已被鲜血染作暗红发黑。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