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怒声鼎沸,得知此事更加两眼放光,俨然恨不能将这些银两即刻瓜分殆尽。
蓝天凝大急,不顾手间痛意,弯腰拾起地上钢刀,口中大叫道:“那是大人预备着留给日后流民来时之用,哪怕一分一厘也决不能擅动!”
“流民的死活,同我们又有什么干系?犯得着用咱们花钱,去买他们的性命?”
渠料少女此话既出,竟又引来众人反唇相讥。觉交战之地远在天边,金人必不可能前来江夏者有之。流民多是乞丐,只须将他们赶往别处者有之。更有甚者,言道这钱虽是楚家所资,可归根结底却皆为其平日搜刮得来民脂民膏,眼下还之于民,本就乃是天经地义。
凡此种种,蓝天凝皆听在耳中,直气得浑身上下簌簌发抖。若非顾及自身官府身份,那也真想即刻同众人拼个你死我活,教他们再也不敢大放厥词。
“刚才你们里有人说,金人不过是如从前般寻常劫掠一番,待心满意足便会回转,绝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来。”
“哼!当真可笑至极!”
少卿十指微攥,何尝不是同蓝天凝一样忿忿难平?可面对如此众多之人,若想要他们于将来战时成为助力,终究还应攻心为上。
心思电转间,他遂阴沉着脸膛,寒声说道:“我前日方从中都回来,大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们!这次金人已下定决心,倘不能把中原之地全都纳入囊中,那便绝无善罢甘休之理!”
“刚刚我来时走在官道,已能看见自北方到此逃难之人。他们流离失所,最终便只有冻死饿死。之前有人说不必理会……那我倒要问问!倘若有朝一日你们同这些人身份互异,又是否也希望旁人对你们连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人非木石,岂能无情?众人先前虽群情激荡,可既遭少卿劈头盖脸一番怒斥,至此也变得默然无语。
楚夕若从旁见了,亦适时出面担保,说自今日起所有人家中生计俱由楚家出资照料,以便人人留在此地安心操练。
而眼看一场风波渐趋平息,四下里却又传来数声蔑笑。而后,便是一人阴恻恻冷嘲热讽道。
“朝廷有几十万的大军,都尚且挡不住人家的兵势。咱们区区两三千散兵游勇,又能搅起什么动静?”
“依我看呐,不如等金人来后直接开城投降,也省的白白死伤人命。”
“你说什么!”
蓝天凝眼眸发红,再难按捺满腔盛怒。提起刀来气势汹汹,无论如何定要将此人揪出。
只是她脚下才行数步,便被少卿身形一晃,就此挡住去路。
“阁下是觉,咱们要同金人交战,便毫无半点获胜可能?”
少卿神情微妙,见刚刚这说话之人之人约莫中年岁数,着一身轻便甲胄,正是最初藏匿在人群中的数个兵弁之一。在他身边,则是一干同袍左右环绕,人人脸上骄悍昂扬。
“这是连三岁孩子都懂得的道理!怎么?莫非阁下独独却不知道?”
因觉自己身边人多势众,那士卒倒也有恃无恐。言讫更挺直腰板,傲然同少卿目光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