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手擎锵天,偏偏始终不愿出鞘。身形似飞疾若驰鹜,一连又是避过七八剑去。
“你让我十招,也算已然报过从前救命之恩,为何还磨磨蹭蹭不肯动手!”
话音未落,文鸢一剑再度平平递至,只是这次却又与先前有所不同。
只见她衣袂飘飘,如翩跹曼舞。左臂则随之而动,两指挟风破空嘶鸣,嗤嗤轻响同彼侧长剑互为并应,端的又是一番衔江吞海似的无俦气势。
少卿脸色骤变,一眼看出其如今双手所使,一为太一派镇派绝学九歌剑法,而另一边厢,则更同楚家临江指之势全然如出一辙。回想当初在汴梁城那书阁之内,雪棠将天下各派武功秘籍一揽囊括,如今也总算借此得于大用。
文鸢根骨奇佳,实为江湖之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纵之才,就连仇以宁本人亦曾在从前对其寄予厚望。眼下她对这些天下各派不传之密虽尚不过初学乍练,可一旦辅以自身无上内功,运使关头竟着实淫威昭彰,纵较当今世上众多成名日久的耋宿方家,亦是丝毫不遑多让。
少卿暗里叫苦不迭,转头望见楚夕若面如白纸,脚下一汪血色越发诡谲深邃。思绪电转间索性身形倏晃,躲过迎面指力罡风,正是欲将文鸢抛诸脑后,径直奔到心上人身边。
“我已同你说的清清楚楚!若想救她,除非先杀了我!”
少卿身法固然极高,然文鸢却比之毫不逊色。当即银牙轻咬,纵身驰骋,一条婀娜倩影如匆匆惊鸿瞥过,反倒后来拦在少卿必经之路。
她剑势纷飞,催动银光暴起。左手则同样并指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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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刀锋劈斫,截流朔风,不由分说疾拍少卿胁下。
少卿肌肤隐隐作痛,更觉背上恶寒生涌。如今前进无路,只得左肩倾侧,避开凌空一剑。足下蓄势,待文鸢五指将要探抵,这才陡然伸展猿臂。
他仅存的一片衣袖,自天寒地冻里猎猎作响,竟是单单借着一拂之力同少女分开数丈,教眼前一派无俦攻势就此化作乌有。
文鸢面泛红晕,手下却无半点容情。见一招落空,立时调转矛头。剑尖回挑,在身前挽出道清冷幽弧。
少卿足底生风,几度竭力避让。又咬破舌尖,不迭见招拆招。只是在文鸢凌厉猛攻之下,如此又究竟还能支撑多久,恐怕也只有老天方才知晓。
而眼看她双目通红,手中一剑快过一剑,凡此种种却同彼时江陵初见,那锦心绣口似的烂漫少女如何还有一丝相似之处?
这二者一前一后,自天井内纵横靡绝。再加上遭缚在椅间,兀自动弹不得的楚夕若,三人便如困兽般被拘在其中,任凭使尽浑身解数,却依旧难以摆脱樊笼。
文鸢仗剑穿梭,周身内息澎湃充盈,潜移默化间竟与天门派所宗凌霄决颇有几分不谋而合。
而今她身负数十余人,足足百多年内力,举手抬足堪称风云际会,触之端的无物不摧。
随剑气连天,势如破竹,但闻四下里“喀喇喇”一阵轰然巨响,竟教偌大一片连廊化作土崩瓦解。四下里木屑齑粉充斥纷飞,直呛得少卿口内生津,接连咳嗽不止。
他急匆匆将气息捋顺,双足蹬空飞跃,总算化险为夷。与此同时,文鸢则好似业已厌倦了这番无穷无尽的你追我赶,指力连发之余,霍霍剑影绵密愈甚,竟在顷刻间织就出一张裹挟天地似的无形巨网,将少卿牢牢困在方寸一隅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