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汴梁城中,仇以宁为保三人顺利逃脱,独斗慕贤馆众多爪牙鹰犬。到头来却独因自己之失,反教文鸢同样泥足深陷,遭雪棠摆布驱使。如今再见其人,少女心下也端的五味杂陈,只觉好生无地自容。
“那小贱婢从来便极讨厌,你这做师父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辛丽华恨屋及乌,又朝仇以宁翻个白眼。她为人向来睚眦必报,却因得了严命在前,断不可教仇以宁安危稍有闪失。一时间只好将这满腔愤懑转移,仰起头来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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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我站住!”
本来众人都已打算离去,听得此话又纷纷止住脚步,彼此间面面相觑,仿佛坠入五里雾中。
反观辛丽华则满面欢欣,抬腿走到这五人跟前,不紧不慢道:“左右闲来无聊,我倒想同你们大伙儿谋上个小小乐子。”
“敢问姑娘,不……不知您还有何吩咐?”
众少女中,为首一人战战兢兢,无疑已从她话里话外听出诸多不祥。
辛丽华面露狡黠,咯咯娇笑之余,遂自行坐在门槛。抬起右手两根指头,自半空连连数晃,一副好整以暇道:“此事说来也极简单,我给你们人人两条路,至于到底要走哪条,就看你们自己如何去选。”
“这第一条嘛……便是你们先自个儿打上自个儿两个耳光,再伏到地上学三声狗叫。我听后若觉顺耳,自然放她安生走路。”
她两靥灿若桃花,说起话来却又格外令人胆战心惊。言讫口中微微呼哨声起,但见一条寸许金蛇窸窸窣窣,自其领口深处昂然探出头来。
众人正错愕间,辛丽华反倒目光戏谑,从她们脸上逐一扫过。旋即看也不看便向身后凌空一抓,将桌上一壶芳樽吸入掌心。
她仰起头,将里面酒浆一饮而尽。又拈起两根玉指,把那金蛇顺势送入壶中。
“这第二条路,便是你们中有谁敢把我这小宝儿从壶里面给请出来,我便也佩服她的胆量,同样教她离开。”
她口中一顿,又意味深长道:“是了,不过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别看这宝贝虽小,可蛇牙上的毒性却着实厉害的紧。”
“倘若教它一不小心给轻轻咬上一口……我可还从没见过有人能活着走出三五步去。”
众人面如死灰,身子不迭簌簌轻颤。辛丽华适才虽假意惺惺,道是人人皆可自行抉择。可圣人尚言死生亦大矣,面对如此存亡大计,其实众人又如何还有选择余地?
在场其余四名婢子,大多为奴为婢日久,心中对所谓尊严二字倒也素来无甚看重。故待初时满腔惊悸渐消,终于还是有人抚平思绪,率先颤巍巍走上前来。
辛丽华似笑非笑,眼看这人慢慢伸直小臂,心念一横,“啪啪”两记耳光自行打在颊间,而后又依言伏下身躯,趴在地上数声吠叫,一时真可谓心花怒放。恍惚更俨然将其看作文鸢,如今便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那也端的万分乐不可支。
她春风萦面之余,当即微挥玉手。那婢子如获大赦,忙爬起身形,口中千恩万谢。亦不待其余同伴完事,便如避洪水猛兽般踉跄跑向远处。好在辛丽华还算言而有信,倒也并未对她再做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