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龙船现在已不像一艘船。
它只像一间屋，一座堡垒。
它又像是一只庞然巨兽，静悄悄地伏在山海关中最宽阔的一条街道上。
飞鱼院本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
但当海龙船来到山海关之后，这里的顾客都已走得干干净净。
原本山海关最热闹的地方，忽然间就变得冷清清的。
就在黑暗开始吞噬大地的时候，海龙船的船舷旁，突然冒出了一个锦袍老者。
他的身材也许瘦削一点，但他并不因此而给予别人一个瘦弱的感觉。
他的眼睛，正逼视着飞鱼院门前的一块横匾。
他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赵尧子真的逃走了？”
他的说话刚响起，立刻有人回答：“回禀教主，赵尧子已逃之夭夭，城中每一个角落都找不着他的影子。”
回答锦袍老者的人，是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出头，身穿杏袍，腰悬长剑的文士。
锦袍老者，赫然正是皇极教的教主黄无衣。
黄无衣默默地凝注着杏袍文士，半晌才道：“你可知道本教主为什么不再停留在沙一杀的那间小客栈？”
杏袍文士微微一笑，道：“教主此举，莫非是存心暂时放过勤伯和小鹰吗？”
黄无衣淡然一笑，道：“老夫正有此意。”
杏袍文士道：“但属下不明白教主何以要暂时放过这几个叛徒？”
黄无衣道：“本教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勤伯，更不是小鹰。”
杏袍文士微微点头。
黄无衣又缓缓道：“赵尧子一直都与本教为敌，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杏袍文士摇摇头。
黄无衣轻轻一叹，半晌才道：“你听过黑菩萨这个人的名字没有？”
杏袍文士道：“当然听过，她是赵尧子最宠爱的一个天才女杀手。”
“天才女杀手？”黄无衣沉声道：“你什么时候听人说她是个天才女杀手？”
杏袍文士忙道：“那只是坊间的市井传说。”
黄无衣冷冷一笑，道：“以后你不知道的事情，最好就别妄下判语。”
杏袍文士的神态有点窘，但他仍然勉强一笑，道：“属下记住了。”
黄无衣长长地吸了口气，道：“黑芝麻并不是个风流的女人，她既不风流，更不下流。”
杏袍文士静静地听下去。
黄无衣接着道：“虽然她的肤色并不皙白，但除了这一点之外，她实在是个很漂亮动人的女人。”
杏袍文士道：“她现在的年纪听说已不轻。”
黄无衣道：“不错，她已超过四十五岁了。”
杏袍文士道：“黑菩萨这个女人与赵尧子又有什么关系？”
黄无衣淡淡地道：“赵尧子是她的同门师兄，他们两人的武功，同出一源。”
杏袍文士“嗯”一声，道：“他们的师父是谁？”
“七绝上人。”
“七绝上人？”杏袍文士的脸色变了：“杜越山七绝谷的谷主？”
“不错。”
杏袍文士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这是个性情孤僻，修为奇高的怪人，他已有数十年未曾在江湖上露过面。”
黄无衣悠然道：“七绝上人早已变成了一堆白骨，又岂会再在江湖之上露面？”
杏袍文士一怔。
“七绝上人已死？”
“不错。”黄无衣冷冷一笑：“自从七绝上人死后，最伤心欲绝的人，就是黑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