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水痕早早露出,她跟四姑娘都在第一轮便败下了阵来。
而陆幼筠,则大出风头,艳惊四座。
同样的茶具到了她手中便有了不一样的生气。
她素手纤纤,一面往黄瓷茶盂里注汤一面用茶筅搅动,慢慢地击拂。姿态闲适优雅,颇有大家风范。
片刻后,头汤告成,盏面上白乳浮出。
疏星淡月,尽在她手下。一旁的茶托上,数只釉色黑青的兔毫盏已一字排开。待她往复至第七汤,只见黑盏白茶,已是大功告成。
但这对陆幼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不仅能让汤花咬盏,还极擅长茶百戏。变幻莫测的汤花,忽如山水云雾,又忽如花鸟鱼虫……千万变化,令人叹服。偏她一脸云淡风轻,好像一切都很简单。
宓贵妃看得津津有味,毫不吝啬地将陆幼筠夸了又夸,直道陆相千金了不得。
众人听进耳里,或艳羡或嫉恨,唯独若生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安像潮水一样涌来,积聚在堤坝前,越积越多,越积越危险。
终于到了某个时候,潮水轰然一声冲垮了堤坝。
赏菊筵后没多久,陆幼筠便被指给了太子。
若生不得已翻来覆去地将前世今生混在一道想了又想,但还是想不透这局势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只是不断地想起那天陆幼筠在宓贵妃跟前的表现,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用尽全力。
……
她不知道的是,陆幼筠自己也时常想起那一天来。
想起自己出尽风头的模样,想起自己巧笑倩兮的模样。
想起那令自己作呕的模样——
她不想笑,有什么可笑的,可她还是得笑。
扬起嘴角,微笑,弧度恰到好处,一点也看不出她内心那只张牙舞爪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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