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稚柳想到一种可能性,从口袋掏出两颗糖果,撕开包装纸,将里面的糖互相更换,再重新裹上包装纸。
两厢一对比,看似还是原先的糖果,然而内核已经变了。
“是替名,有人在给他……”
不等徐稚柳说完,徐清起身在会议室走动起来。她紧抿着唇,眼神冷静,只脚下略显凌乱,看得出她此时并不平静。
“徐清,你不认同这个可能性?”
“不是。”她猛的顿住,虽然廖亦凡这些年一直被人诟病风格不清晰,作品中经常能看到名家的影子,但艺术鉴定哪有绝对的标准?“我只是想严谨一点,毕竟到目前为止,他没有被任何正规协会和机构判定为抄袭,而即便是替名,也需要实际的证据。”
徐稚柳看着她,她绕着不大不小的会议室走了两圈,似乎想蹲下来歇歇,只周遭静若寒蝉,她一颗心不得安宁,便也停不下脚。忽然间回头寻他,竟有种说不出的惊慌。
这里并非熙熙攘攘的街头,他就在眼前,她为何惊慌?
她究竟怕失去什么?
或者说,她究竟得到过什么?
“徐清,其实我们心里都有答案,你只是不想怀疑他。”
徐清眼睛蓦的发酸:“可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怀疑曾经的同学,朋友,甚至一起创业过的搭档?”
她想起来洛文文报道的第一天,那个在她落荒而逃离开景德镇后曾多次关怀过他的老朋友,对她的回来曾表以不加掩饰的开心。尔后她到工厂交付蝶变图纸,将其取而代之,顾言在欢迎会上给他下马威,他何尝不屈辱?可就在同一晚,他还送她回家,在楼下迟迟没有离开。
一直以来,她以为那个出现在洗手间听到服务员讲话的人是一个女生。就算不是江意,也可能是洛文文内部另外参与聚餐的女同事。
可她忘了,在等待服务员开票的那个房间外,除了她,他也一直在等她。
他和顾言说一时的胜负,不代表永久的胜负,所以失了蝶变,又失去摩冠杯内推后,他就朝胖子下手了吗?四世堂的百年大单固然是一个催化剂,可距离年底的总监遴选还有数月,他动作就这么快?
“这些年我身边没什么朋友,我以为我并不在意的……”
这一刻,徐稚柳情不自禁地想起小梁。纵时也命也,那些无声岁月里,他亦曾得到过小梁的真心相待,可徐清呢?
她只有一个爷爷。
爷爷早就死了。
这些年来,她得到过什么?可曾有人真心以待?
或许有过吧。在那段久远的大学生涯里,徐清生命里曾经出现过一段黄土飞扬的记忆。她带着高考落榜的失意走向工业设计,带着对一线城市的遗憾来到脏乱差的景德镇。这座城市和这座城市的人给她留下太多的爱与痛,她离开又回来,想要放弃又于心不甘,守着一点微末的光,希冀于昨日重现,不曾想昔日肝胆相照,而今短兵交接。老同学背后突袭,一再将她推到众矢之的。
她回头看,满目疮痍,黄花遍地。
她得到过。
只是又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