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程逾白从后厨出来,在吧台拿一张创口贴,又回到后厨。
“怎么这么不当心?”程逾白捋了捋团在一起的创口贴,朝胖子扔过去,一边卷起衣袖切果盘,“我刚才跟你说了半天,你到底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小胖上学的事你别管了。”
“学区房买好了?”
“没。”
胖子擦干净手,捻着创口贴一角给食指贴上,把程逾白往旁边拱:“我来吧,你切得跟狗啃一样。”
程逾白瞅了眼自己的“刀下亡魂”,没有勉强,把刀过给他。
“没买学区房,你打算怎么办?”
“又不是只有一所公立学校,社区的也能上。以后你嫂子再求你办什么事,你甭搭理她。她已经疯了,整天攀比,我就不信不上那学校,小胖还成不了才。”
“我之前给你的东西呢?”
“包好了,在家里放着,改明儿你来拿走。”
程逾白有点回过味来:“不是,你什么意思?就那点东西,你至于跟我见外?”
“我知道那是你爸留下的。你爸留给你的东西就那几样,我再怎么……也不能拿那东西去卖。再说远没有到那份上,实在不行我还能把店盘出去。”
胖子抬头看一圈后厨,每个角落都是回忆,不禁红了眼眶,“说起来也挺好笑的,刚毕业那会儿还想着闯荡一番,在这个城市扎根,结果没几个月就浑身叮当响,设计的东西没人要,饭都吃不上了。要不是你们一直鼓励我,我可能早就走了,后来想开了,改行也没什么丢人的,刚好我也喜欢做饭。这几年虽然赚得不多,但是真开心啊,哪成想……一个破学校,就一下子把人打回原形,再看以前觉得不错的日子,竟然哪哪都漏风,可笑吧?”
胖子又低头切回水果,只拿刀的手不住颤抖,齐整度比程逾白还不如,再一看他脸上,汗珠一颗颗往下掉,嘴唇也泛白。
程逾白赶紧给他把刀抽了出来,正色道:“怎么回事?生病了?”
“没。”
“没病你抖什么?瞧你脸色跟见鬼了一样,怎么?做了亏心事?”
胖子一听,两腿也抖动起来,旁边货架上的蔬菜瓜果被他抖落了一地。程逾白脸色顿沉:“你还真做了亏心事?”
“没、没有,我就是……”
“别跟我打马虎眼儿,你糊弄不了我。”
“我……”眼看躲不过去了,胖子干脆把心一横,两手抓住程逾白的手臂,颤颤巍巍道,“一白,是……是我抄的徐清,脱壳是我发表的。”
程逾白当即拔高声音:“你再说一遍!”
“我……那天亦凡来店里吃饭,我看他带着比赛表格,就多问了两句,他说一等奖有50万奖金,还说徐清也参赛了,组委会很喜欢她的风格。”说到这里,胖子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又一个耳光,“怪我,都怪我无能,我试过的,我想靠自己参加比赛,可手感早就没了,根本画不出任何东西!你嫂子还每天跟我吵架,动不动就朝小胖发火,你知道邻居都怎么说小胖吗?说他这辈子只能跟我一样当个厨子……厨子怎么了?厨子就这么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