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
“怎么会?”他才多大年纪?
“不信自己看病历。”
“会死吗?”
程逾白似笑非笑:“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徐清这才松口气,在一旁坐下:“刚才那个是你师父吗?”
“你还记得他?”
“好像很久没见他了。”
程逾白意味不明地瞅她一眼:“他现在住瑶里古镇,我妈也在那儿,平常不过来。“
徐清很自然地想到,大概是知道他生病才过来探望,不想程逾白又说,“他看到《大国重器》的节目,很生气,特地过来骂我。”
李可和改革的反对派们态度一样,仍活在十大瓷厂的旧梦中。百采瓷厂是程敏和李可一手壮大的,他亲眼见证过那时彻夜不息的窑火,就跟日月星辰一样永恒、璀璨。曾见过那般辉煌,便至死终老,也无从甘心,无法认命。
“小时候我也跟他一样,活在十大瓷厂的美梦里,可越是长大,我越是发现,那条老路走不通。”
认知的落后和潜意识里的回避,让李可一直活在乌托邦里,不愿清醒。这些年来,随着百采改革方案的不断修缮、成形,他和李可之间冲突也越来越大,一次次破立,求变,令师徒两人离心离德,渐行渐远,终而面目可憎。
程逾白想到李可,便想到他们的当初,问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徐清点点头,至今想起仍觉历历在目:“茶道表演,你输给了我。”
那是大学第一年冬天的一场比赛,获胜者可以在“鸣泉茶庄”任选一套茶具。他相信她绝对是偶然之至,而他却专门为鸣泉茶庄背后的主人而来。后来徐清才知道,其背后创始人就是吴奕。
吴奕在全世界各地经营茶庄,传播茶道精神,以“器”构建人和茶之间的关系。
其中器皿,则为茶器。茶滋于水,水藉乎器。吴奕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于陶瓷实业也颇有见解。程逾白当时正处在迷茫时期,一面是李可守旧的复辟之路,一面是受新式教学对改革产生的思考,他无法决断,偶然之间看到吴奕的采访,遂寻上门去求教。
可要见到吴奕,势必得先赢下茶道比赛。没成想横空杀出来一匹黑马,搅合了他全盘计划。
这也是两人的开始。
后来吴奕受邀到陶瓷大学讲课,开展教学试验,让古陶瓷、陶塑、工业设计、美术各个专业的学生坐到一起,展开思想碰撞。徐清和程逾白被迫从两个世界,开始靠近。
吴奕知道他于改革有诸多迷茫,重在缺少和低端市场的摩擦,而徐清身上有股特别强的烟火气息,每天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故而让两人多多交流,以互相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