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我问你的事有着落了吗?她进初选了?!不是说要把她刷下来的吗?”女孩声音透着焦急,哀求道,“小姨,她是我组长,一直欺负我。要让她进了总决赛,我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你不是最疼我的吗?每年有那么多作品送到组委会,你悄悄地把她拿下去,谁会发现?是洛文文送来的又怎样,反正她也就过初选的水平,谁能打包票洛文文的设计师一定能拿奖?之前顾言不也没拿奖嘛,她徐清算什么?”
徐清听到自己的名字,和徐稚柳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放轻脚步,循着声音走过去。
当初为了在洛文文尽快树立威信,江意借七号空间站挑衅她时,她没留情面,当场给了江意难堪。这些天她也算看明白了,江意就是个大小姐,与其说是来洛文文历练,不如说是镀金,家里人有些身份,洛文文也肯卖这个面子,故而廖亦凡一直没给她安排什么重要的设计单。
小姑娘也乐于被人捧着,每天研究妆发,光两只小辫子就能整出好几种花样。
其实人不坏,就是缺心眼。徐清听到外面有人声经过,担心对方会进楼梯间,想给江意一个警告,不料刚要出声就被徐稚柳捂住嘴。
她用眼神无声询问:怎么了?
徐稚柳示意她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她眉头一皱。
那边江意当然不知道有人在录音,软磨硬泡求“小姨”暗箱操作,把蝶变设计稿刷下去。两分钟后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她终于偃旗息鼓。
楼梯间的门再次合上后,徐清把录音打开听了一遍,抬头看向徐稚柳:“什么意思?”
“上去跟她对质,把她教训一顿,能改变什么吗?即便她当面保证不会再耍手段,你信吗?”
徐清张口结舌。
“那你想怎么做?”
徐稚柳不答反问:“摩冠杯的主办方是纯元瓷协,程逾白是协会副会长,对吗?”
“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你书房的材料。”她这次回来做了很多准备,正如她对程逾白所说,她知道他想做什么。而他即便一无所知,通过那些材料,也不难推测一二。
纯元协会是景德镇大大小小各种陶瓷协会的领头,江湖地位可见一斑。
徐清不说话,蹙起眉头。
她忽然觉得,她从未了解过面前这个少年。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过书房的材料,除此以外还知道什么?想做什么?
“把这段录音举报到省里,纯元协会名誉受损,程逾白身为副会长难辞其咎,再利用许小贺的媒体平台推波助澜,不管程逾白想借《大国重器》做什么都会受到阻碍。如果抓紧时间,今天就让事情发酵壮大,也许能保你顺利完成第一期录制。一旦开始,后面他再想介入就难了,你们的时代不是有一个词叫做舆情吗?纯元协会的江湖地位越高,越容易炒作舆情,那么程逾白受制舆情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曾周旋于八十行当之间,借力打力对他而言只是一种基本手段。
光是瓷商这一门,从瓷行到瓷庄,单论类型就有独立经营、合伙经营和代理经营多种模式,不同模式将对应不同的劳务关系,而景德镇有上百家瓷行瓷庄,除此以外包装与运输也是一大难题,与靠谱的把庄团队合作,由他们带领瓷商来湖田窑选购陶瓷,还要和评估瓷器质量等级的汇色行打好关系,甚至为了减少售后麻烦,和负责包装的茭草行、船运的船行和船帮都要有往来。
拿到现代来看的话,就是一整条繁琐的产业链。里面的关节缺一不可,形成了牵一发动全身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