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姐一边织着洞,一边用手肘去推她,笑骂:“哪里是做这事儿的料嘛!还是好好伺候男人吧!”
周围的女人都称对,臊得她一脸汗水,通红的脸,辨不出是晒的,还是羞。
男人跨过堆成沙包的渔网,来到她身侧,把一条鱼荡在她的耳边,鱼尾甩得鳞片作响。他替她擦了额角的汗,道:“你男人才不会颗粒无收。”
住在海边,最要提防盐潮,即便不下海,入夜凉风一吹,就是一身的盐粒。夜里,她总是因此被膈得睡不着,若是他在,便每夜都要为她烧水洗澡。
“阿光,又在等娘子洗得香喷喷了!”路过蕉叶下那间屋子的人,若是看见那家男人在外晒月光,便都晓得,是他的小娘子在屋里洗澡。
男人头上只一层细细的绒毛,他们叫他“阿光”。
“现在洗做什么?待会儿又是大汗淋漓!”海边村港,民风开化,无论男女,皆口不遮拦。
男人两手抱在胸前,靠着屋舍前的木栏,正经答:“待会儿再洗一遍。”说罢,踢了踢脚步的那缸水。
屋外传来一阵属于男人们的臆笑,她听见了,脸红了半截的同时,也跟着羞笑入潮。
人笑完就走了,屋外又只枯枯的蝉鸣声。
月光下,流水的声音最能入脑中成画。他听见她用手舀起一小捧水,浇在脸上,臂间,肩头。他好像看见,有水珠挂在那张红嫩的脸上,整个水面晶莹剔透。
“哗啦啦!”是她把腿伸出水面的声音,这一动作大,沿腿流过的水顺流至脚尖,从如豆的脚趾上争相落下,又是一阵“嘀嘀嗒嗒”。
反正一切都好像在他眼前发生,他不得不捧了好大一把水来洗脸,湿了半个身。
“哗啦啦!”这一声更大些,是她从浴桶里走出来了,每到这时,他最紧张,总在想,浴桶高不高,旁的凳子靠得近不近,她能不能踩稳,好不好着地……
会不会摔?
“咣当”一声响,接连着一声,是水被打碎的“唏哩哗啦~”
……
他冲进去时,水溢得满地,然看不见人,只有很细很细的“咕噜”声。
明白了,他从浴桶里捞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