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穆林深怒声说道。
我看着他的背影，全身都是紧绷的，灯光从他头顶上落下来，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看上去特别孤单。
我很想过去抱抱他，安慰他，但我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怎么开口。
孟海南走过去，“深哥……”
他还没说别的，穆林深转过深，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啪”一声响，把孟海南后面的话全部打断，他彻底哑了。
我也吓了一跳，印象中他还从来没有跟孟海南动过手，连一句过重的话都没有，更何况是动手。
孟海南没有吭声，脸上的掌印特别明显，穆林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是替君让打你。”
“君让要是活着，”孟海南低声说道：“也不会纵容蒋晓凡作成这个样子，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惹得麻烦，也不会有今天的祸。说到底，这事儿怪得了谁？”
穆林深脸色阴沉，眉眼间染
着浓重的戾色，“怪我，怪你，没有照顾好她。”
“这次是我考虑太少，我承认，但是，也是她自己平时作得太厉害，要是老老实实，安分守己，该上学上学，该深造深造，该嫁人嫁人，能有今天的祸吗？”孟海南也少见的顶撞，字字低沉，“深哥，你能养她宠她多久，一辈子吗？那别人怎么办？白小姐怎么办？难不成你要娶蒋晓凡，她打的什么主意，你不是不知道！”
我心尖发颤，孟海南这么直接的问出这种问题，是我一直想说想问，但又不敢说出口的。
穆林深紧咬牙关，脸上的线条绷紧，眼白泛着血丝，“孟海南。”
孟海南站直了身子，毫不畏惧的站在穆林深面前，“深哥。”
穆林深盯着他，眼中情绪翻涌，像层层叠叠的云，逼迫而来，我心提到了嗓子眼，真怕他还动手，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穆林深重新走回包间，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没看也没说，没一会儿他把蒋晓凡抱了出来，径直往外走去。
我浑身冰凉，木然的跟上去，外面的阳光刺眼，像是从恍惚间刚才去了趟地狱，我手遮着眼睛，一时适应不了这样热烈的阳光。
穆林深抱着蒋晓凡上了车，坐在后面，应该是没我的位置，我也识趣的没有凑上去，孟海南走到我身边说道：“走吧，坐我的车。”
我点点头，上了他的车，坐在后面发呆。
“白小姐，昨天晚上……她打过电话？”孟海南突然问道。
我回过神，看了一眼车镜，和他的目光一撞，叹口气说道：“是。”
没有多说，也没有必要解释，在穆林深的心里恐怕也是一样的想法，如果当时我没有阻止，如果他接了电话，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事跟你没有关系。”孟海南说道：“要是追究起来，最大的错应该是由我来承担，我不该把她交给那个老外。”
其实我知道，孟海南也是无辜的，他之前说得都对，有今天这样的结果，都是蒋晓凡自己一步一步
作出来的，可是这样的话，也只有他敢说，但也不能再说第二次。
毕竟，结果这样惨烈，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到了医院，我和孟海南不远不近的跟着，穆林深抱着蒋晓凡，始终没有回过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看着他离去的步伐，我感觉，他会离我越来越远。
医生把蒋晓凡带进了急救室，把所有人都关在门外，我看着穆林深的样子，心里忽然酸涩的要命，我转头对孟海南说道：“孟总，我先回去了。”
他一怔，沉默了一下点点头，“也好。你自己行吗？”
“行，没问题。”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穆林深，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急救室，应该是根本没有发现我吧，我也没有过去和他打招呼，转身离开。
阿鹏在医院门口碰到我，问我要去哪儿，我笑笑说回去了，他有些犹豫，大概穆林深交待了他别的事情，我说没事，让他去忙，我自己回去就好。
他点点头，把我送到马路边，直到打上车。
我想着穆林深在急救室前的样子，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我在回去的路上出点差错，穆林深会顾谁？
忽然又觉得有些可笑，我还是得指望我自己，任何时候，最可靠的人，就是自己。
回到住处，周嫂过来关切的问我怎么了，脸色很差，我摸了摸脸，说没事，大概是有点累，告诉她午饭只做她自己的就行，不用叫我。
我上了楼，软在床上，昨天晚上还在这里和穆林深难舍难分，就在今天早上，还是你侬我侬，谁知道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命运真是他妈的多变，就是见不得我有半点好吗？
刘美诗的电话又打进来，我烦躁的挂断，干脆关了机，现在哪还有心情理会她的破事儿。
我窝在房间里没有出去，一直到晚上，又到天明，穆林深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
我关了机，但是楼下的固话也一直没有响。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金光一点点刺破云层，我的心却在这一片即将到来的光明里，慢慢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