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滚落,挂在我的眉毛和睫毛上,眼皮也沉重得很,眼前模糊不清。
隐约看到那一群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一身银灰色中华立领,挺拔颀长。
样貌看不清,声音也像很远,有些飘忽。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问。
抱着我的人说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年轻男人似乎笑了笑,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谁不知道今天是楚总大喜的日子,迎娶北家的千金大小姐,我有幸收到请谏,但人在外地没有去成,这刚刚落地回到山庄,迎面却撞上楚总……这是唱得哪一出?”
楚江开语气平静,说道:“事出紧急,我没有时间向你解释。再说,我也向你解释不着吧。还请让条路。”
年轻男人并没有动,像是在思索什么,我根本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去理会这些事,只觉得那股子绞痛让我连呼吸都觉得疼,不由自主用力抓紧楚江开的衣服,闷哼出声。
这种真切的疼,比上次纪恒给我的那一鞭子要疼得多,我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痛得想死。
我的反应让楚江开迫不急待,重新向前大步走,还没有走到年轻男人面前,听到不远处有人叫了一声,“江开!”
是个女人。
我感觉到楚江开的身子微微一僵。
耳朵里轰轰的响,但他这个反应让我立即知道,是谁来了。
北知兰冲到近前,大概看到我的惨样儿,沉声问道:“白小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但好像很严重,”楚江开回答道。
“人命最大,”北知兰说道:“今天晚上都是北家在洛城的老朋友们,按说都没说什么的,但今天情况特殊,你这样走了……剩下我不自己对宾客们不好交待,要不这样,我让凡叔亲自送白小姐去医院,你觉得怎么样?”
北知兰的话说得识大体又顾大局,没有一点争风吃醋的意思,甚至还对我表示了极大的关心,但是也……清楚的划清了我和楚
江开之间的距离。
是啊,我们俩,本来就应该有距离了。
我想自己走,但浑身酥软无力,每个关节都像被针扎的一样疼,汗水还在不停的渗出来,衣服湿透,像洗了澡一样。
这时,那个年轻男人说道:“楚总,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如让我的人去,实不相瞒,我看这位小姐不像是得了急症,事出在我浮云山庄,我自然也得关心一下。”
他话音刚落,门口方向有人语气沉冷铿锵道:“不必了。这个女人,交给我。”
今天真是有意思,被楚江开不声不响的抛弃,现在又接连冒出几个人来要送我去治病,到底是福还是祸?
眉姐在一旁急声说道:“是列总!”
脚步沉稳,几步到了进前,眉姐抓着我的手臂说道:“深深,我看就让列总去吧,楚总这边的确事要忙,咱也不好麻烦人家,司徒先生更是刚刚飞回洛城,列总有军车,路上也能快一些。”
眉姐一口气列了好几条,语速飞快,我神智不太清楚,但我潜意识里觉得,眉姐察言观色,一定是对的,就随着她的话点点头。
北知兰说道:“那就麻烦列总了,没想到……列总也会管这样的事。”
战铭列淡淡说道:“我是警务人员,保护百姓,为百姓效力,也是份内的事,楚夫人以为呢?”
北知兰怔了一下,随即一笑,“列总说得是。是我浅薄了。”
她说罢,拍了拍我的手,“白小姐,把你交给列总,我和江开也放心了。”
楚江开手臂上的肌肉微微跳了跳,随即我感觉自己跌入一个微凉的怀抱,还有淡淡墨香,战铭列身上的香气。
人群呼啦啦散开,夜风迎面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战铭列的手臂紧了紧,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他走得很快,随后四周感觉一暖,还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去第一医院,给医院打电话,让他们准备急救。”
“是。”
车子一路狂奔,片刻没有停,闯过几个红灯呼啸着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刚到门口就有好多人
围上来,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一片白色。
再后来的事情我就记不清楚了,只觉得像做了一个特别长特别累的梦,每次呼吸都成了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想睁眼,眼皮动了动,却感觉很沉,有点睁不开,有人问道:“你醒了?”
我想点头,但没有力气,脑子有些发晕,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好了许多,我睁开眼,四周一片淡淡的蓝,窗帘开着,阳光照进来,暖暖的,在地板上铺开一片金,桌子上摆着个素色的花瓶,里面放着一束百合,淡淡吐露清香。
我有点懵,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那股子疼真让我不堪回首,伸手摸摸心口的位置,好像……完全没有疼的感觉了,一丝一毫也没有留下,仿佛之前不过就是我做的一场可怕的梦。
“感觉怎么样?”声音从床尾的方向传来,我这才发现,穆林深搬了凳子坐在床尾,他的眼白发红,脸上还有浅浅的红印,刚才应该是在床尾浅睡了。
他突然出现,还是以这样的形象,我有些回不了神,他走过来伸手抚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有些奇怪,我只是感觉到,难道后来还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