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过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把自己手里的乐谱最后一个音填上了,才表示他刚刚有听见伙伴的抱怨:“不是你自己要收拾的吗?”
“那是我要的吗?那不是我不得不吗?都说让你雇佣个清洁工了,像李斯特家的那种, 签上保密协议的话就算是整理乐谱都无所谓吧!”
贝多芬一口否决:“我有所谓。”
莫扎特像某种强大又脚步轻巧的动物,他不介意穿过别人的地盘, 也不介意别人跑到他的地盘上。但贝多芬不, 他是那种史前霸王龙,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有任何一只脚踏入他的领地都会引起这头霸王龙的震怒。
莫扎特真想翻个白眼。
从这个角度来讲,两个人的性格南辕北辙。
大家长看看那叠收好的手稿, 又瞧瞧莫扎特, 思来想去, 决定给明显气鼓鼓的奥地利人倒一杯茶示好。
于是莫扎特得到了一杯迟到的热茶。
贝多芬的茶总会让奥地利人想起了医生的药汁, 或者魔女手底下的那锅绿油油的魔药,总之德国人的泡茶技术真的十年如一日差, 和他的脾气一样令人绝望, 但他并不会拒绝这样的示好。
“真难喝。”过惯了精细生活的莫扎特吐了吐舌头, 依旧抱着杯子一点一点喝了下去。热水让他在这个雨天里暖和了起来, 但音乐家依旧一脸不乐意,两条眉毛揪在一起好像要打架一样。
明明不是年轻人了, 偏偏还保留着少年般的活力,生活的种种苦难总是难以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明明他比贝多芬的年纪还要大,两个人站在一起却总有人误会——莫扎特曾经有个小情人张嘴就喊贝多芬叔叔。
他也确实到了被喊叔叔的年纪。
可是——当旁边还有一个笑得不可开交的莫扎特时, 贝多芬就感觉了微妙的不爽。
莫扎特说话的时候特地关注贝多芬的表情,从德国音乐家的神情里读出了一点神奇的信息:“你看起来有点高兴, 发生了什么事吗?”
贝多芬大部分时候在别人看来都是处于面无表情, 是个能用喜怒不形于色来形容的人, 不过在莫扎特眼里,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从小就在贵族中间打转的莫扎特,察言观色技能不能更高。
“小荆练习的事?”
德国人心情稍微愉悦,“小荆的状态,比我想象中要好一点。”
莫扎特沉吟半晌,脑电波微妙地和贝多芬对上了:“说起来小荆也到这个年龄了啊。”
再也不是无忧无虑练琴,开始从钢琴接触这个世界的年龄了。
贝多芬作为大家长,对此担心的同时又十分欣慰:“他的肖协比我想象中要好一点,但是还不够。”
莫扎特也听过了他的演奏:“现在的伦敦爱乐不会认同这样别具一格的肖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