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那实实在在的一声闷响,是让站在门口的云泽和陆家平都忍不住心头一跳,瞧着墙角下面已经两眼一翻歪七扭八昏死过去的罗元明一阵龇牙咧嘴。
可那老道人却是冲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罗元明冷哼一声,嘴里念叨一声“兔崽子”,之后便就负手回去陆家平的床铺上,将一条腿盘在床沿,另一条腿搭在床边,解下腰上悬挂的青玉葫芦就将里面剩下为数不多的酒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再哈出一口酒气,美滋滋地砸吧两声,全然没有身为前辈修士山人老道该有的超凡脱俗与仙风道骨,反而比起那些街头小巷的老酒鬼也没差多少。
“还不进来,杵在那里干什么呐?”
老道人至此方才瞥了眼依然站在门口的两人。
闻言之后,云泽下意识瞧了眼身旁的陆家平,却见到对方已经进了屋,便再低头瞧一眼自己满身脏水留下的污点,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定,不知是进是退。
老道人瞧见云泽模样,当即咧嘴一笑。
“嘿,你这小子,脏就脏了,进来吧。”
“是。”
再一次得到许可之后,云泽才终于松了口气,将伞收起,进了屋里,却也只是一脸拘谨模样地站在床边,不敢太过随意。
一来是生怕自己身上的许多泥点子脏了屋里的东西,二来也是得守规矩才行。而如罗元明那般大逆不道,胆敢指着老道人鼻子破口大骂的,下场如何,已经显然是已经十分清楚。
但老道人却从不在意这些所谓的规矩与繁文缛节,自顾自脱了鞋就歪着身子坐上陆家平的床铺,又挥手摆下一张案几,冲着对面的位置抬一抬下巴。
“坐吧,不必太过拘束,老道我还是很好相处的,而且极少与人动怒,更不会随便打人。先前你见着的那些,也就只是个意外。”
闻言,云泽忍不住回头瞥了以眼不远处墙角地下躺得歪七扭八的罗元明,心下暗自一阵诽谤,却也毕恭毕敬如言脱了鞋子,不顾陆家平一脸幽怨的模样坐了上去,跟着便就将怀里那只黑陶罐子摆在案几上,推到老道人面前。
“家师席秋阳说,这是给您的还礼。”
“嘿,客气,太客气了!老道我也没做什么,怎么好意思呢!”
瞧见这个,老道人脸上顿时也就笑开了花,口口声声说着不好意思,却是一点儿也不避讳地直接将其打开,凑近了深深嗅上一口那根本谈不上酒香的酒香,一脸迷醉。
“好好好,如此,老道我就却之不恭了!”
嗅罢之后,老道人立刻就打开了那只青玉葫芦的塞子,手指一勾,黑陶罐子里的酒水便立刻震动起来,卷起一条细流凭空飞起。那黑陶罐子里是足足三大缸的酒,却在此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下降,不过短短片刻就一滴不撒地全都进了那只青玉葫芦,看得云泽一阵目瞪口呆。
“家平,去,给为师弄点儿蚕豆花生下酒菜来,多买点儿,下酒菜要买好的,为师请客!”
老道人晃了晃酒葫芦,迫不及待美滋滋喝了一口,跟着便就从怀里摸出两枚金币丢给了方才脱鞋上床的陆家平,将见惯了老道人抠抠搜搜只为省下钱来喝酒的陆家平惊得同样目瞪口呆。
可这一口酒喝罢,见着陆家平手里端着那枚金币仍是愣在原地,老道人当即眉头一皱,有些不满。
“还愣着干嘛?抓紧时间去,多出来的钱你就当给你的跑腿费了,麻利点儿!”
“还有跑腿费是,弟子马上就去!”
越发震惊的陆家平表情夸张,却也反应极快,不等老道人再次催促就立刻翻身下床,生怕老道人忽然反悔似得,鞋都没能来得及穿好,一路趿拉着就飞也似地跑了出去,短短片刻就不见人影。
而越发有些拿捏不清这师徒三人到底是何种秉性的云泽则是有些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