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老道人忽然一愣,跟着便就作出一副恍然模样,忍不住连连咂舌,颇为惊奇地上下打量席秋阳。
“席秋阳,杨丘夕,这般堂而皇之的改名换姓,老道我还真是开了回眼界!”
顿了片刻,老道人又忽的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可当年那个自负为年轻一代的天下第二、惹尽了祸事的狂妄小子,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受困于心境瑕疵多年,又如何不会变成这幅模样。”
席秋阳捻着手指长叹一声,未曾否定自己的身份。
只是他望着远处的眼神里却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自从那日之后,世上都说云温书已经被人毁了命桥,断了根基,哪怕已经逃了出去也是必死无疑。可我不信,就走遍了这一整个天下的每个角落,找了他整整十年。”
席秋阳抿了抿嘴唇,忽的捏紧拳头,眼眶通红,便连周身气机也越发变得不能稳定,带起阵阵气流乱旋,情绪出奇地格外激烈。
“他死了,确实已经死了,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否则,无论他躲到什么地方,我都该能够找得到他才对。可我找不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而我这闭关了整整五百年才终于研究出来的、足以颠覆古今修行之道的学问就连给他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更没机会让他亲眼瞧一瞧我的道和法,让他知道我出关之后,随时都可轻易召来大道加身,一跃入得圣人境,然后将他踩在脚下!让他这个号称绝顶天资古今第一的混蛋知道我比他更强!”
“云温书,确有仙人之资。只可惜,人妒英才”
老道人点了点头,亦是忍不住扼腕叹息。
却转念之后,老道人又皱起眉头,看向席秋阳。
“所以,你才会只身杀上瑶光?可老道我却听闻,你是为云温书报仇才去”
席秋阳动了动嘴角,过了许久才终于将心情平复下来,开口答道
“意不平罢了。”
闻言,老道人轻轻点头,不再追问。
后面的事,他听人说过,是那时还叫杨丘夕的席秋阳成功手刃了围杀云温书的罪魁祸首,却也落到了一个重伤垂死的地步,好险姜家与开阳圣地联手赶到,将其救走,却从那之后,杨丘夕便音讯全无,也似人间蒸发般的彻底消失。
却不想,竟是改名换姓又改头换脸,到了这北临城南域学院成了一位不苟言笑的刑罚长老,更对他以晚辈自称。便只后者,若是被当初那些人知晓了,怕是得惊掉下巴才行。
可那时只身杀上瑶光圣地的杨丘夕,又岂会只是意不平?
“前些日子的一个晚上,云小子与顾绯衣在卷云台上闹了场误会,乃甚于直接大打出手,而老道我则是跟姜院长在玄青殿的屋檐上看热闹。那时候我还与姜院长说过,云小子是走了夯实基础以后发制人的偏门路子,之后没过多久姜院长就转身走了。我知道他是想要瞧一瞧云小子的学员资料,看看能不能在上面找到他的出身来历,但想来他也是在看过之后就去找了你。云温强,云温书,仅有一字之差。那时我还奇怪姜院长怎么去而复返,又非得拉上我也一起去卷云台,更破天荒地许诺了云小子可以加入第八班。可如今想来,这一切,却是全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说完这些,老道人忽的沉默下来,思量许久才终于拎起那只青玉葫芦晃了晃,听着里面的酒声大抵是已经所剩不多,便忍不住暗叹一声,犹豫了许久才一脸不舍地递过去。
“但你得始终知晓,哪怕仅有一字之差,那也是天壤云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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