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本长老,却始终未能参悟。”
闻言,云泽自知有错,赶忙道歉。
“无妨。”
席秋阳未曾在意这些,只是动手将竹简卷起,轻声一叹。
“万事万物,都自有其学问存在,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修行,亦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学问,犹若星河浩荡,一眼万里也看之不尽,便如本长老也不过是勉强窥得其中一隅,如九牛一毛,冰山一角,哪怕人皇也是如此。可这一整个天下所有修行之人却全都不曾深入钻研过其中道理,只知跟随古人所走的道路一步一步亦步亦趋。本长老不知是何人创建了这般修行体系,大抵早就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却任何一种修行之道,都只适合一人。人各不相同,道亦有所不同,若只是沿着前人脚步,如何能够再走出自己的路,寻找真属于自己的道,又如何能够与天同寿,证道成仙?唯独可惜,可叹,无人知我。”
席秋阳面露落寞之色,手掌轻轻抚过那卷绘有四件太极图的书简,眼神中说不出的黯淡。
他先前的这番话,曾经与太多人说过,可真正将之听进心里去的,却并无几人。
修行一道本就艰难,如今人皇抢夺天道底蕴,却欲求仙路不成,反使天道受损,修行,也就变得更加艰难。
天道之所以横在,因其不自生。灵气之所以横在,因其生于天道。却如今天道底蕴受损严重,再难维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崩塌,将这一整个人间都陷入黑暗,届时,必将生灵涂炭。而在那之前,灵气生于天道,却天道已经自顾不暇,又如何还能继续孕生灵气于天下生灵作修行之用?
修行之人常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留一线于人争。
在人皇有所为之前,这大道留下一线,使凡间生灵能够有望与天同寿。却在人皇有所为之后,这大道留下的一线,便是生灵涂炭下的唯一生机。
前人道路固然只适合前人,席秋阳与人说出这番话,自然是希望这一整个天下所有修行之人都能重视这门学问。身在其中,却不知学问,便算不得真正修行。可在如今而言,谁也不知这底蕴已经受损严重的天道何时就会彻底崩塌,又如何还能有时间再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唯一可行之法,便是依着前人道路,寻找属于自己的道,属于自己的法。
云泽思忖许久,不禁暗叹,已然明了于心。
席秋阳口中所言才是真正的修行根本,才是真正的学问,便在云泽看来,眼前这位看似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学院三长老,才是真正有学问、做学问的人,倒是与那儒道修行者有着几分相像之处。
只可惜,形势所迫,时不我待,席秋阳固然有着改天换地之才能,却也无法施为。
却如此,又该如何?
云泽不知,便选择缄默。
可席秋阳却格外出奇地执着了一回,始终看着云泽。
“你意如何?”
“我”
云泽张口便要回答,却话到嘴边,又忽然想起昨夜在顾绯衣跟前才刚刚吃了说话不过脑子的亏,便立刻住口,再三思量之后,才终于面露惭愧之色,拱手低头。
“弟子,心无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