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伟一口气说了很多,格外激动,情绪几次都险些失控,好在是还留了几分清醒,始终将声音压得很低,不会被周遭来来往往正忙着搬迁弟子房的新生学员听到。
可这些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何伟眼眶就已经红了。
云泽知道他心里难受,相当委屈,可云泽又何尝不是?
本意只是劝阻何伟莫要再流连花丛,以免伤了根基,更伤了何伯父的心,断了何家希望,却不曾想会被误会到这种地步。尤其何伟这番话说来是全然不顾其他,不留面子,也不留后路,就让云泽也觉得相当委屈。
谁更委屈?
云泽觉得是自己,何伟也觉得是自己。
“咱们刚认识时候的那两年,算一算,应该是我救你更多吧?”
何伟吐出一口郁气,红彤彤的眼眶里已经带上泪光,却又十分勉强得笑了起来。
秋雨细如丝,打在他的脸上,汇聚成一条有一条水痕,也就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得哭了,又哪些是雨,哪些是泪。
“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我救你比你救我多三次,现在我欠你九千三百块。你命贱,不值钱,一条命我就给你多加点儿,算成三千一百块。咱们俩,两清了。”
说完,何伟一把扯过自己的行李,径直转身离开。
可云泽却怎么都没想过忽然间就会闹到这般地步。
两清了?
一条命,只值三千一百块,三条命加起来才九千三百块,还不到一万块钱,不到一百金币。
还真是不留情面。
“你们俗世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应该就是这样了。”
姜北忽然出现在旁边两间弟子房中间的缝隙里,正转头瞧着何伟托着行李一步步离开的背影,颇有些唏嘘。
“你们俩的事儿我本不该参与,但既然恰好碰见了,也就跟你随便聊聊,再之后是想办法修复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就此形同陌路,都在你自己。去你新的弟子房吧,这儿不适合说话,总得给他留点儿面子不是?”
姜北笑了笑,走上前来拍了拍云泽肩膀。
3203号弟子房,云泽的另一位室友还没到,姜北也就自然而然坐在了对面的床板上,掏出烟盒之后,习惯性地抽出两支烟来,却又忽然想起云泽并不抽烟,便重新塞了回去。
“何家的情况,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