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不担心,可如果连我最亲近的人都没法接受我们的感情,那以后你可能会跟着我吃不少的冷眼和非议,这不该让你承受。”
人言最可畏。
在乡下生活过的人或许都知道情况,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多同乡表面和气,但背地里可能见不得人好,嫉妒贪婪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谁家里出了件什么丑事,哪怕当事人尽全力封锁消息,也难逃路口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妇女们的眼睛,经过她们添油加醋、口口相传,村东头丢了羊,传到村西头就变成了谁家死了娘,这种事很常见。
沈婷可以想象得到全村人都笑话老沈家的孙女找了个女朋友时的嘲讽神情,就算爷爷奶奶对她们的事情没有意见,可也不一定受得了他人的非议。
这里终究不是包容的。
“你可是沈婷,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别人的眼神了?”
“我……我也不知道。”
“我更喜欢那个我行我素,为非作歹的你。”
沈婷不满道:“我哪里为非作歹了,我可是大大滴良民!”
“就是打个比方,我的意思是做你自己就可以了,别人愿意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还击一个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无视他。”
“嗯……我知道。”
道理谁都知道,可终究还是知易行难,沈婷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严玉粒怔怔看着窗外,默不作声。
约莫一首歌的时间,车子停在了一栋两层小楼前,房门紧闭,看样子并没有人在家。
“爷爷奶奶好像不在。”严玉粒下了车,看了看四周,发现周遭的景象和她想象之中差别还是挺大的。
没有泥泞的小路,没有昏暗逼仄的住所,空气中并没有刺鼻难闻的气味,也没有到处乱跑的家畜家禽。
宽敞平坦的道路,高大明亮的房屋,带着不知名花草香气的小风,只是站在这里,就觉心旷神怡。
“奶奶应该在打牌,爷爷大概在钓鱼。”沈婷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个老人的动向。
“你好像说过这是爷爷奶奶的爱好,我还以为你是说着玩的。”
“这还真不是我胡说八道,自从家里的田地承包给别人之后,爷爷奶奶就彻底没什么事可做了,也就是在院子里种种菜养养花,然后就是到村口和一群人唠嗑;后来奶奶学会了打麻将,算是找到了乐趣,从那之后一有空就钻进棋牌室,一待就是一天;爷爷喜欢钓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去各种地方捕鱼,然后带到街上卖钱,我爸爸和大伯就是他们靠种地和捕鱼挣钱养活大的。”沈婷有些怀念小时候和爷爷一起去钓鱼的日子,那个时候她和沈周就跟在爷爷身后,看着他撒网抛钩,抓到鱼的时候他们会开心得跳脚,抓不到鱼的时候还会伤心地流眼泪。
只是这些日子真的已经很遥远了,沈婷也忘了最后一次和爷爷一起抓鱼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初中,也可能更早一些,谁知道呢。
“听起来好棒!”
“确实很棒,那个时候爷爷就是我和沈周的偶像,因为每次出去抓鱼,都是爷爷抓得最多,同行的其他人也都很羡慕。”
“爷爷会带我一起去抓鱼吗?”
“会的,爷爷奶奶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沈婷无比肯定,否则她也不会把严玉粒带回家见他们了。
严玉粒很是期待:“我一定不会给爷爷拖后腿的!”
农村有一套特殊的情报网,消息传播速度非常之快,但准确度有时候并不会很准确。
沈婷和严玉粒的车停在家门口没几分钟,沈奶奶耳朵里就听到了她家里来客人的消息,她也不负众望地决定先打完这一局再回家;过了两分钟又有人和她说是沈婷回来了,还带回来另外一个朋友。
“原来是沈婷带朋友回家玩了,我还以为谁呢,让她们自己溜达吧,我们接着打,不到十二点不许回家!”沈奶奶一听是沈婷回来了,立刻就不打算回家了,还是打麻将重要。
沈周要是知道肯定会觉得很庆幸,如果当时他带竹西回家的时候,别人只是说沈周回来了,那肯定也不会受到欢迎,奶奶一定会到麻将桌散场的时候才回家,而不会因为听到她大孙子回家了就提前下桌。
没办法,什么孙子孙女的,都没有打麻将重要。
沈爷爷就更不用说了,他钓鱼的地方不固定,除了沈奶奶,其他人压根不清楚他会在哪个池塘边;而且他钓鱼的时候讲究心无旁骛,连手机都不带,谁要想打电话给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没人接听的,除非在饭点。
就这样,沈婷和严玉粒呆站在院子里,在秋风中迷茫。
“村里的棋牌室在哪?我们要不要去找奶奶,或者去找爷爷?”严玉粒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说农村人都很热情好客吗,怎么今日一见好像和传闻有所偏差,到底是哪里不对?
严玉粒不知道的是对于很多人而言,你去他家里做客,他越是对你表现得随意,就说明你们的关系越好;反倒是用很客气态度对待的人,往往关系会更淡一些。
沈奶奶知道沈婷回家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家,完全是因为沈婷是她的孙女,有这么一层血缘关系在,那里用的着热情对待,不就是回家了吗,有什么好招待的,自己找地方玩就行了。
沈婷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五十多了。
“不用了,再有几分钟他们就该回来了。”
“嗯?”
“奶奶打麻将最迟十二点准时回家做饭,爷爷和奶奶心有灵犀,在奶奶从麻将桌上下来的时候,他也已经快把渔具收拾好准备回家了。”
严玉粒睁大了眼睛:“有这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