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夫人冷眼看她,那眉眼之间尽是谢宛蓉影子。想到当年她刚嫁进来,谢宛蓉三字似大山一般沉沉压在她头上,每个人都要在她面前说上一句不求你比谢氏做的更好,千万善待谢氏之子,不求有功,只求无过便好。
姓谢的再好早就是个死人,她嫁进伯府二十多年,为伯父开枝散叶,主持中馈又替婆婆守孝三年。更为他陈忠德红袖添香,纳了吴姨娘生下老三陈岚清。她做了这么多,陈忠德依然心心念念记着谢宛蓉。旁人瞧着他从来不过问府内大小事务,一切由她做主是他畏妻如虎。事实是他一颗心早就随着谢宛蓉魂归西天二十多年,他是懒得过问无心过问罢了。
她也曾幻想夫妻和睦,如胶似漆。可他每次憩在她房中,都像完成任务一般草草结束。他凭什么这样对待她?他当初既不想娶便该死守心志,害了她欢喜一场,到头来做出那副魂不守舍深情姿态,做给谁看?
“你这一整天都跑哪去了三妹妹,祖母一直担心你。”
陈岚蓉见祖母不说话,以为祖母又要轻拿轻放,她怎么甘心,便出声寻问。
陈仪并不理睬她,只当她如空气。
她从王府溜出来就考虑过,刘老夫人绝不可能轻易绕了她这回。和她说再多也没趣。
刘老夫人阴恻恻地笑了笑,说道
“仪姐儿人小注意大的很,哪里需要别人担忧。在她眼里只怕连我这个祖母也算不得什么。”
陈仪只当没听出刘老夫人话里话外讽刺意味,恭恭敬敬福了一礼。
“回祖母话,今儿是尚书府老祖宗担心慧姐姐,特特喊我去陪她一天。是孙儿的错,忘了派人回来知会,还请祖母责罚。”说完干脆利索跪倒在地。
“好!好!好!”刘老夫人气急而笑,指着陈仪道“你倒是认的痛快,我若不罚倒枉费你这认罪态度!来人!”
钱嬷嬷正是为此事而来,抢在刘老夫人叫人之前开口。等她说完再开口便太打脸,那不是帮忙是刻意结仇了。钱嬷嬷笑盈盈上前一步说
“老夫人且慢!奴婢给老夫人请安了。”
“钱嬷嬷?”刘老夫人这才注意她在后面,哪里耐烦同她啰嗦,随意挥挥手说“不必多礼,钱嬷嬷请回罢,今日有事处理没空招待你改日再说。来人”
钱嬷嬷提高音量紧跟一句
“老夫人,且听奴婢一言。”双手捧起礼盒,将老参高高举起,语气轻快带着些不容忽视地强硬“这是我们老祖宗特意吩咐奴婢,带给老夫人补补身体。我们老祖宗说了,今天多亏了陈三小姐。老夫人执意怪罪,明日老祖宗便亲自上门赔罪,还请老夫人留几分薄面!”
这话隐含警告意味,说的毫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