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划过相机的机身,就像甲壳一样,触摸到下面的灰尘,但是到处都是照片。
挂在墙上,靠在边桌上,坐在角落里,等着被挂起来。
这是贝雅特丽斯在一个画廊里的照片,一个剪影映衬着明亮的空间。
其中一个是碧翠斯和亨利,两人纠缠在一起,她的目光向上,而他的头向下,两人都开始大笑。
其中一个男孩艾迪猜一定是罗比。
猜测是正确的,他看起来就像刚从安迪·沃霍尔的阁楼派对走出来。
在他身后的人群中,是一团模糊的人影,但罗比的身影却在他的视线中,他笑着,紫色的光芒映衬着他的颧骨,绿色的鼻梁,金色的鬓角。
另一张照片,在大厅里。
在这里,他们三个坐在沙发上,比娅在中间,罗比的腿伸在她的大腿上,亨利坐在另一边,懒洋洋地用手托着下巴。
穿过大厅,就在对面。
摆姿势的全家福,对着那些偷的照片。
亨利再次坐在沙发的边缘,但坐得更直了,这一次坐在两个人的旁边,他们显然是他的兄弟姐妹。
那个女孩,一头旋风般的卷发,眼睛在一对猫眼镜框后面跳动,母亲的模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那个男孩,更大,更严厉,是坐在沙发后面的父亲的回音,而小儿子,瘦削,机警,脸上带着一种他看不见的微笑。
亨利盯着艾迪,从他的照片,和他显然拍的那些照片来看。
她能感觉到他,画框里的艺术家。
她可以呆在那里,研究这些照片,试图从这些照片中找到他的真实,秘密,问题的答案,在她的脑海里转来转去。
但她看到的是一个悲伤,迷失,寻找的人。
她把注意力转向书本。
亨利自己的收藏不拘一格,遍布每个房间的表面。
客厅里有一个架子,门厅里有一个较窄的架子,床边有一堆架子,咖啡桌上还有一个。
漫画堆在一堆教科书上,标题是《回顾圣约》和《后现代时代的犹太神学》。
有小说、传记、平装书和精装书混杂在一起,有些旧的磨损了,有些是全新的。
书签从书页上凸出,标记着十几个未读完的内容。
她的手指顺着书脊滑下,悬停在一本厚实的金书上。
《从100件物品看世界史》。
她想知道你是否能把一个人的一生,更不用说人类文明,浓缩成一串东西,想知道这是否是衡量价值的有效方法,不是通过被感动的生命,而是通过被留下的东西。
她试图建立自己的清单。
艾迪·拉鲁的历史。
她父亲的鸟,在巴黎的尸体中失踪了。
皇家广场,从雷米的房间偷来的,木制的戒指。
但那些东西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记。
艾迪的遗产是什么?
她的脸,消失在上百件艺术品中。
她的旋律是一百首歌曲的核心,思想生根发芽,肆意生长,种子不可见。
艾迪继续穿过公寓,空闲的好奇心让路给更有目的的搜索,她在寻找线索,寻找能解释亨利·施特劳斯的任何线索。
咖啡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它启动时没有密码提示,但当艾迪用拇指划过触控板时,光标不会移动。
她心不在焉地敲击着键盘,但什么也没发生。
技术会变化,诅咒永远不变。
除了它没有。
它还不完全。
所以她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寻找她似乎无法回答的问题的线索。
你是谁,亨利·施特劳斯?在药柜里,一小撮处方排在货架上,名字上写满了辅音字母。
在他们旁边,有一小瓶粉色药丸,上面只有一张便利贴——一把手绘的小雨伞。
在卧室的另一个书架上,堆放着各种形状和大小的笔记本。
她翻过去,但都是空白的。
窗台上,还有一张亨利和罗比的老照片。
在这张照片中,他们纠缠在一起,罗比的脸贴着亨利的脸,他的前额贴着亨利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