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的,”她的母亲说,而她的母亲是命令多于愿望的,然后埃斯特尔出现在门口,穿着丧服,她为什么不能呢?
这个女人教给艾德琳狂野的梦想和任性的神灵,让艾德琳的脑袋里充满了自由的思想,她吹灭了希望的余烬,让她相信自己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埃斯特尔白发苍苍的脑袋后面,光线变得暗淡无光。
还有时间,艾德琳告诉自己,但时间转瞬即逝,每呼吸一次都在加快,时间——多少次她听到它被描述为玻璃沙漏里的沙子,稳定,不变,但那是谎言,因为她能感觉到它在加速,向她袭来,恐慌在她的胸中敲起了鼓,而在外面,小路是一条黑色的线,笔直而狭窄地伸向村庄的广场。
在另一边,教堂伫立等待着她,脸色苍白,僵硬得像一块墓碑,她知道如果她进去,她就不会出来了,她的未来和她的过去一样,只会更糟,因为那里没有自由,只有一张结婚的床和一张临终的床,也许还有一张产床,当她死的时候,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活过一样。
巴黎将不复存在,没有嫉妒的情人、没有要乘的船去遥远的地方、没有外国的天空,除了这个村子,没有其他的生活、没有任何生命,除非-艾德琳挣脱她父亲的控制,在既定的道路上停下来。
她妈妈转过身来看着她,好像她要逃跑,这正是她想做的,但她知道她不能。
“我给我丈夫做了一件礼物,”艾德琳说,她脑子转得飞快,“我把它忘在屋里了。”
她的母亲态度软化了,表示赞许。
她父亲态度僵硬,满腹狐疑,埃斯特尔眯起眼睛,心领神会。
“我去拿,”她继续说着,已经转身回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她的父亲说,她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抽动着,但埃斯特尔上前阻止了他。
“琼,”她狡黠地说,“艾德琳不能既是你的女儿又是他的妻子,她是个成年女人,不是个值得照顾的孩子了。”
他看着了女儿的眼睛说:“快点。”
艾德琳已经起飞了,回到小路上,穿过门,进到房子里,穿过另一边,来到开着的窗户。
田野和远处的一排树林,还有村子东边的树林像哨兵一样伫立着,正对着太阳,树林,已经被阴影笼罩,尽管她知道还有光明,还有时间。
“艾德琳?”她父亲叫道,但她没有回头。
相反的是,她爬出了窗户,木头把她的婚纱挂住了,然后她跑了出去。
“艾德琳?艾德琳!”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但每走一步,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微弱,很快她就穿过田野,进入树林,在茂密的夏日泥土中,她跪在地上,打破了树木的界线。
她紧紧抓住木戒指,甚至在她把皮绳套在头上之前,她就已经感觉到戒指丢失了。
艾德琳不想牺牲它,但她把所有的礼物都用光了,把她能给远古之神的所有礼物都捐了出来,但没有一个神回应。
现在她只剩下这些了,光线很微弱,村子在召唤她,她不顾一切地想逃走。
“求你了,”她低声说,当她把指环扔进长满青苔的泥土里时,她的声音突然中断。
“我愿意做任何事。”树儿在头顶上低吟着,然后就不动了,仿佛它们也在等待着,艾德琳向维隆森林里的每一个神祈祷,向任何愿意倾听的人祈祷,这不是她的生活,这不可能是全部。
“回答我,”她恳求道,湿气渗入了她的婚纱,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使劲地听着,但唯一的声音是她自己在风中的声音和她的名字,像心跳一样在她耳边回响。
“艾德琳…”“艾德琳…”“艾德琳…”
她把头靠在泥土上,抓住黑暗的泥土尖叫道:“回答我!”
沉默是一种嘲弄。
她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从来没听过森林这么安静,寒冷笼罩着她,她不知道这是来自森林还是来自自己的骨头,她放弃了最后的战斗。
她的眼睛仍然紧闭着,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没有注意到太阳已经落到她背后的村庄后面,黄昏已经变成了黑夜。
艾德琳一直在祈祷,一点都没注意到天色已晚。
……
1714年7月29日,法国萨尔特河畔,维隆。
它发出的声音是低沉的隆隆声,低沉而遥远,像打雷一样。
笑声?艾德琳想,她睁开眼睛,终于注意到光线是如何暗淡下去的,她抬起头,但什么也没看到。
“喂?”
笑声渐渐变成了声音,就在她身后的某个地方。
“你不用下跪,”它说,“让我们看看你站起来的样子。”
她爬起来,转身!但她看到只有黑暗把它包围着,一个夏天太阳消失后没有月亮的夜晚,艾德琳也知道,她犯了个错误,这是她被警告要提防的神之一!
“艾德琳?艾德琳吗?”
好像城镇里传来的口音,微弱而遥远,就像风一样,她眯起眼睛,望着树间的阴影,但它没有影子,也找不到神——只有那声音,贴近她的脸颊,就像呼吸一样。
“艾德琳,艾德琳,”它嘲弄地说,“……他们在叫你呢。”
她再次转身,发现除了深深的阴影什么也没有。
“快出来,”她命令道,她的声音尖锐而又尖利,有什么东西擦过她的肩膀,擦过她的手腕,像个情人一样裹住了她,艾德琳惊慌。
“你是什么?”
影子的触碰消失了。
“我是什么?”
它问道,天鹅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幽默。
“这取决于你相信什么。”
声音劈开般的洪亮,响彻树枝,在苔藓上蜿蜒,折叠,回荡,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