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警长慢慢地开着车,好像路上铺满了鸡蛋。他把车停在波格家对面的路边。
“小心他,迪普。”
马格努斯说着走了出来,沉重地朝房子走去。狗又开始叫了起来。奥弗霍尔特手里握着自己的手枪,在座位上转了一圈,把枪放在椅背上。马格努斯用力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波格穿着睡衣。他手里拿着一支猎枪,好像是他在去门口的路上捡起来的。他瞄准地面,把枪夹在胳膊下,认出了马格努斯。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马格努斯在说话;波格用单音节回答。
然后他从门口走下来,和马格努斯一起朝汽车走去。当他步入月光中时,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他身材高大,浓密的黑色头发正在变灰,浓密的黑色胡子却没有变灰。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光着脚,只穿了一件短睡衣。
他的脸看起来像个面具,我突然害怕起来。卡尔·波格刚刚被告知杰夫死了,我杀了他。卡尔·波格胳膊下夹着一支猎枪,现在我看到他的手指插jin了开枪的卫兵的身体里。我还记得我认识的他;阴沉的,郁闷的,不可预测的。
讨厌所有人,除了杰夫。完全有能力让猎枪不小心朝我的方向走火。
有能力,不需要费心去声称或假装这是一场意外。他的脸平静而僵硬,就像一个梦游的人,我想我在寂静中看到了死亡。
他们离这儿有二十步远。我没有等待。我把绳子从手腕上放下,用右手握住手电筒。
马格努斯回来了,奥弗霍尔特看向他而不是我的方向,左轮手枪并没有直接对准我。我拿着手电筒打他的指关节。他大叫一声,把枪掉在地上,枪差点撞到地板上,我吓得目瞪口呆。
我把车挡在波格和我之间,跑进路边的树林里。我一直握着手电筒;我知道我以后可能会需要它,如果它还能用的话。我能看到第一批树木,穿过它们,然后天就黑了。
我不得不停止奔跑,以免撞到树干,但我走得很快,并在一个急转弯与道路平行,而不是直走。我来到小溪边,小溪从涵洞里流过。树上有个裂口。
它只有几英尺宽,但我注意到水流湍急,从涵洞里涌了出来。
我轻松地跳了起来,但我的脚后跟踩到了另一边的一块短木板上,声音很大。我听到马格努斯的声音呼唤着其他人。我还能看到他们手电筒的黄se。水流给了我一个主意。
我轻按了一下手里的手电筒开关,想看看它是否能正常工作,它确实能正常工作。我捡起我降落的那块木板;那是一块六尺见方的半烂木板,大约两英尺长。我把亮着的手电筒放在上面,然后把它放在小溪的水流上。
水流把它卷走了。如果我能看到他们闪烁的光,他们也能看到,也许他们会跟着它走。
他们所做的。我听到他们改变方向,沿着对角线向下游进发。我又走到大路上,朝镇上跑去,跑到沟里,这样我的脚才不会蹭到碎石。
走了一百码后,我在路上拐了个弯,于是我放慢速度步行。从这里走到镇上只要十分钟如果他们搜遍那么长的树林,我能赶到。如果我听到后面的汽车启动的声音,我可以躲起来直到他们经过。就在城外,我不得不躲在树篱后面,好让一辆朝我开过来的车开过去。那是哈维殡仪馆的运肉车我知道雷纳德医生会坐在前座,司机会坐在前座。
我到了镇上,后面没有车开过来。我一定是找过了,我朝小巷走去。当警长的车从第一个路口呼啸而过的时候我已经开到一半了。
如果我当时离得够近,我可能会大叫一声,然后投降。我逃跑的唯一原因是为了避免被波格射杀。波格只穿着一件浅色的睡衣,肯定不会和他们一起进城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洗手和洗脸。
我钻进一个院子,发现了一个消防栓。
我把它打开,就像涓涓细流,这样就不会吵醒屋里的人,然后我尽可能地洗漱。于是我勇敢地走在街上,在一家关门的药店的橱窗里照镜子。不是很好。我的衬衫领子上有血,领带上还有一点血迹。我的衣服在穿过树林时被撕破了。我的鞋上满是泥,而且磨破了。
但我可以把大衣领子翻起来,遮住血迹,这样看起来就不会比一个流浪汉差了。我有点被打晕了,有点傻。在我面前的人行道上有一只警犬,我停下来,看着它,它也看着我。
它喉咙里低吼了一声。我能看到它柔软、光滑的力量,还有它的牙齿。这样的牙齿会对一个人的喉咙造成什么。戴夫·奥蒂斯的喉咙被割了它又低沉地咆哮起来。我现在肯定那就是我从玉米地里听到的声音。不是一个人。像这样的狗。
“你好,孩子。”
我平静地说,狗就停止了咆哮。我向它走近了一步,没有快速移动,伸出了我的手。它嗅了嗅我的手,然后我拍拍它的头,挠了挠它的耳后。它的尾巴开始摇摆。我站在那里,手放在狗的脖子上,一动不动,大概有一分钟。
有什么东西开始渗透进来。我给了狗一个告别拍,然后开始走,很快。在我前面,我看到了一家药店的招牌,这家药店还在营业。
我走进去,给《哈弗顿纪事报》打了电话。我知道玛格丽特·辛格还会在那里,因为今晚是周报的记者招待会。她的声音回答。
“这是汤米·莱德尔,玛瑞特姑妈。”
我能从她的喘息声中看出她是从马格努斯那里听到的。
“你没事吧,汤米?”
“
她问道。
“你认为我是狼人吗,玛格丽特姑妈?”
“发生了什么事,汤米?”
“太多的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
我对她说。
“如果你不跟马格努斯一样,认为我是个疯子,我就会过来告诉你。你也许能从中得到一个故事。但我还不想让马格努斯在一两个小时内抓到我。如果你答应不给他打电话,我就来。
“我猜——汤米,说实话,我只是不相信埃德·马格努斯告诉我的事,但据他说,你实际上是当场被抓住的。”
你没疯吧,汤米?
“不,”
我说。
“可是我——就算我是,我也会这么说,是不是?”
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我明白你的意思,汤米。”
她害怕地笑了笑。
“好吧,汤米。来吧。敲窗户。这对你来说不是陷阱。至于我,我愿意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