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然同样被草中利刺所伤,亦当即有血珠渗出,但是我们的伤口是看得到的。唯有你的血珠虽在,伤口却已不可寻。我初想有些偏差,我只当是你体内的药蛊发挥了作用,自行替你在医治伤口。可直到夜里我烤鸡之时,你行走依然有些困难,浑然不是药蛊在起作用。”
苏陌素的声音终于再次在山洞里响起。不同于往日她音色中的清脆,她这声音有些喑哑,仿佛是哭过以后的声音一般。
“药蛊?”
花清越听出苏陌素声音的异样,抬头看了看她,可她目光虽然有些滞滞,可其中并无晶莹闪动。
“是的,药蛊。”花清越再次细述道,“当日你在苏府以针刺穴,我以中蛊诊断你其实并非虚言。你体内已有蛊虫,但非是有害之蛊,是益于你身体之药蛊。是以我说你没中蛊毒,因为药蛊算不得毒。”
“这药蛊从何而来?”苏陌素再问道。这第二句话出口,她声音已经恢复了一些,喑哑之色淡了许多,但听起来依然有些闷闷的感觉。
花清越目光中有些闪烁,他将话题绕开:“药蛊在你体内,只有益处,并无害处。你自幼先天不足,之后身体又几受波折,里面还有些余毒未清。长此以往,即便是用药物、食物将养,也未必能与正常人无二。药蛊虽非我医之大道,但用于治你之症,最是相宜。”
苏陌素听他这样说话,已然有些明白。这药蛊不必多说,就是花清越所下。若是寻常时候,她是要问上一句你何须如此对我的。可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有了折辱感,或许这折辱之中最为明显的还是一颗芳心无处安置的羞恼。因此,即便是心里有些想法,苏陌素也并没有再问什么。
花清越亦已知道,这山谷他二人不应当再长留。他长话短说,将自己此行目的、接下来的想法倾数讲出:“我原是想借着山谷药材既替你调养身体,又寻出解开你叔祖父蛊毒之法。然而前夜我阴差阳错发现,你体内的药蛊让这山谷之中的花草树木有所异动。”
“我曾在蛊书上看过此山谷之类的描述。漫山遍野,整个山中,表面看上去与一般山脉、一般森林无二,但实际上整个山中十有九九全是蛊虫。此等蛊虫聚集之地,还有一至宝,名为万蛊之蛊。此至蛊能使其余万蛊能自生成一派模样,亦能解世间蛊毒。”
苏陌素没有打断花清越,听他一直往下描述。可讲到山谷中有至蛊之后,花清越却是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她见他一直目光落在手中树叶之上,又想着那树叶上的是自己之血,不过一瞬,她就想通了其中关键:“可是需以我为饵?”
花清越不答,但他神色已然是承认了。
苏陌素此时的声音已经完全恢复往日灵动,她声音犹如山中泉水自山石之间流过般清脆至极:“有何犹豫!是为救我的叔祖父,又是以我自身为饵,我愿即可!我愿意!”
花清越将那树叶揉碎在手心,他话未开口,已然感觉到心中有股苦涩突然袭来。那苦涩自心田蔓开,自心口涌到喉口、唇齿之间,让他的情绪竟有些未曾有过低沉。
他安静了片刻,答道:“是,夫人说得有理。”
苏陌素跳下石榻,问花清越:“要如何诱那至蛊出来?”
花清越站起身,走到火堆面前,将他的外衫挪开,低头去穿野物:“且不急在此时,我先为你做些吃食。”
苏陌素看着他手下的动作,和那一低头即可窥见的长长睫毛,第一次拒绝了花清越的提议:“我们出来已久,夫君想来是忘记了。大皇子邀约我们夫妇虽然不准备前去,可也尚未遣人前去回信,这样贸然错过宴期,实在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