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公可有把握”薛九龄担忧地问道。</p>
“何谈把握大不了以死殉节，”怀远声音微颤。</p>
“怀公万万不可有此轻生之念啊，”薛九龄听罢不由一阵心酸，年前他也送了两位使臣出关，却无一人得还，争的也是这君臣礼节，如今边境冲突又起，此时再去计较此等礼节，怕是十死无还啊。</p>
怀远摇了摇头转向箭窗，望着城下的萧索景象，怅然道：“有此风景相送，也算是不枉此行了。”</p>
“怀公这就要走”薛九龄知道他心里苦，这地方哪里来的好风光纵使春末，满眼也尽是萧瑟之景。</p>
“事不宜迟，况如今边境流寇四起，趁夜才好赶路，”怀远皱着眉头。</p>
镇守此地的薛九龄怎会不知两国交兵，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又在边陲各镇抓壮丁充军，结果诸多青壮者或是躲难或是逃营，纷纷落草为寇，数月间竟形成了不小的势力，两国官兵却也都坐视不管。换作寻常流寇，即便发展出不小的势力，也大多在夜里活动，不敢太过造次，而如今这些贼人却已是胆敢在光天化日下劫道杀人。薛九龄也知有夜色掩护才好避过这些匪徒，只是怀公这才来了一日，就要连夜启程，也不知他身子骨能不能撑住</p>
“来，薛兄，你我再共饮一杯，”怀远转来将二人酒杯斟满。</p>
“好，怀公，请！”薛九龄知道他若不抵达番邦便寝食难安，于是也不再劝阻。</p>
一杯酒下肚，尽是苦涩。</p>
“怀公，路途辛劳，还望保重，”薛九龄遂叫来小厮，为怀远备马。</p>
“薛兄苦守此镇，亦要保重，”怀远转来语重心长地说道。</p>
西风愈烈，寂寞的孤城推开因霜寒更显沉重的城门，门未全开几道身影就从门缝中鱼贯而出，在夜色中策马疾行。</p>
望着隐于远方夜色中的身影，薛九龄呆立了良久，他心里明白这位大人怕是再也见不到了。</p>
“老爷可要回房休息”折回来的小厮问道。</p>
“你先退下吧，”可薛九龄哪里有心思睡去</p>
看着炉子上温的米酒还剩了半壶，薛九龄摇了摇头心道，算了，留着也无用，遂给自己倒满一杯。一杯饮尽，身子才渐觉温暖，薛九龄劝自己不要再多想，但眼睛还是控制不住地望向怀公远去的方向。</p>
干冷的西风吹进箭窗，吹乱了望眼。</p>
“走吧，走吧，”薛九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便想回去了，可就在转身回望的最后一眼，却看到了些许火光。</p>
薛九龄怀疑是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然而再看去时火光更盛，西风呼啸，伴着隆隆声响。</p>
夜袭！</p>
“快传弓箭手！备战！”薛九龄急忙喊道。</p>
“遵命！”把守的军士应道，眨眼的功夫，号角声响彻寒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