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雨点一样的雪花撞在他脸上,几乎凉得人发抖。等夏洛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时,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在发抖。
等夏洛克赶到的时候,麦考夫已经在那里了——这是第一次,夏洛克主动打电话向麦考夫求助。
安妮正被抬进救护车。她在夏洛克和玛丽离开后,被人打晕,扔进另一个篝火堆里。
麦考夫不远不近地站在救护车前,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最有利的证据就是,他甚至忘了带他那把黑色长伞,而且是在今天的伦敦下着雨雪的情况下。
夏洛克走到他面前,过了很久都没说一句话。
麦考夫马上看出来,他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情绪紧绷到说不出一个字。
“她还活着。”麦考夫主动给出答案。
或许麦考夫不应该惊讶夏洛克此时脸上显露出来的表情。在接到夏洛克的电话后,麦考夫用两秒钟的时间设想了一下,如果这个叫安妮.德波尔的女孩死了,他的弟弟会怎么样?
然后大英政府马上自己得出了答案——那会毁了他亲爱的弟弟。所以,他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听到麦考夫的回答,夏洛克一直压抑在胸腔内的一口气终于松下来。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苍白的脸色仍是没比刚才好多少。
麦考夫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
“夏洛克,”麦考夫担忧地看着他,“你现在的情绪并不冷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种时候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错误的。等着她,听听她醒来后想对你说什么。”
浓稠夜色,如同黑色巨石,压在头顶。
夏洛克什么都没有说。
他在救护车上见到了安妮。
麦考夫说的“活着”,是安妮吸入大量烟雾,导致哮喘发作引起休克。她没有任何时间呼救。即便麦考夫在最短的时间内采取了行动,安妮的右手臂和肩膀还是被严重烧伤。
安妮一直是瘦弱柔软的,但夏洛克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清楚的感觉到,她是这么脆弱。
大大的氧气面罩盖在她小小的脸颊上,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微弱的呼吸。那只鲜血淋淋的手臂静静搁置在她瘦削的身体旁边。
夏洛克感到喉头阵阵发紧。这是一只能够画出世界上最漂亮的油画的手。她用这只手递给他咖啡,为他泡茶,做美味的早餐。她喜欢用这只手抚摸他的脸颊和头发,给他拥抱。这是手臂上原本是那么白皙无暇的皮肤……
夏洛克想伸手碰碰她,可是他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同一时间背叛了他大脑的指令,他不能移动分毫。
救护车开到医院,夏洛克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把他的女孩抬下去,推走,一直推进手术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