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老臣大多持重,面对北卑人宁可无功无过,想与北卑人一直耗下去。
而刘俭生与龙德皇帝则有着自己的考量。
龙德皇帝已经盯上了南方的西吕国。七国之中最大的对手南吴已经陷入了混乱和虚弱,这导致了独自盘踞西南的西吕变得孤立无援。如果大郑能趁着南吴的虚弱期拿下西吕,占据大江上游的大郑,便可从两面夹击南吴。
掌控富庶的南方,然后再转向北方的统一,这是刘俭生为龙德帝设计的“隆中对”。
所以,龙德帝和刘俭生都想尽快的结束北方的战役,将郑国的精力重新投向南方。
所以与北卑人决战的提议一再被皇党们提到朝会上来讨论。
见下面的群臣还是争论不休,龙德帝只能看向了一直闭门不语的顾凿。
“顾卿,如何看与北卑人的战事?”
顾凿听到皇帝直接点名,心中也是一阵苦笑。
与北卑人决战的提议,他是打心眼里反对的,可他又是首辅,与新帝比头铁,那是很忌讳的事情。他一直装聋作哑,就是为了想将这个议题一直拖下去。
面对皇帝的发问,顾凿早就做好了歪楼的准备。
“回陛下,”顾凿慢吞吞的回禀,“老臣近日倒是看到了一则西北云上郡报捷的公文,北卑人派遣三千铁骑攻入云北,先后与云北各部和云上郡兵马交战,已然兵败。此为我大郑对北卑人的首胜,陛下或可下旨嘉奖,以振奋鼓舞人心。”
听到顾凿顾左而言他,王竭心生不满,他看了一眼心腹御史何靖,以目相视。
何靖会意,当即出列启奏。
“臣参云上郡太守张信之,虚言报捷,妄报战功,此所谓人臣之耻也!朝廷若不能纠之,待北路群臣效仿,恐为社稷之祸!请陛下下旨,严查云上郡之事,付张信之于大理寺堪问,以定罪责。”
何靖一出列,马上又有几人出列附议。
“云上战报,既无战果,也无战损,恐北卑骑兵实为云北各部所败,张信之瞒天过海,妄图贪天之功,实应问罪,以警边臣之心!”
龙德帝没有出声,只是看了顾凿一眼,然后又与刘俭生对视了一下。
刘俭生微不可闻的对着龙德帝一点头,龙德帝心里就有了底。
“张信之本为一介文人,然先帝器重,委以西北重镇,若真是畏敌如虎,只会做书面文章,便是有先帝恩泽在,朕也不得不学那诸葛孔明处置马谡一般,挥泪罪之!”
顾凿听到,就知道皇帝是话里有话,张信之无关紧要,重点全在“畏敌如虎”四个字上。
“陛下~!”顾凿人老成精,哪里就会这样被拿捏,“张信之文采学识,便是老臣也是不如。观其理政积财,也是世之良才。先帝任之于西北苦寒之地,以抚不毛,用意非老臣所能全知。以此人之能,断无可能在奏中留下如斯错漏。况其奏报而来,也不见丝毫请功片语,当是此战中云北各部襄助甚多。老臣窃以为,张信之能抚交云北各部,怕不正是先帝之意。今能携众而退北卑,也足见其抚交之能。无凭无据,动则罪及边臣,恐非国家之福。不述其功也就罢了,如何还能莫名罪之?”
顾凿一番话说出,殿中群臣都微微低头,便是出列参奏张哲的几人也有些不安。
首辅太过狡猾,把无足轻重的张信之与防备北卑、诸国的大将、高官、王爷混在一起,通称边臣,倒让他们这些主战派有些坐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