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信之已经到了!”石乔低声与唐博通报了一句。
唐博点点头:“来得倒快,我原本以为他会卡着最后一日来,好摆尽郑人的威风。大人,可是方家传出来的消息?知道我们报的价格后,又可有几分怒气?”
石乔走了几步,语气中有些疑惑。
“不是方家传的消息,而是守将薛雄着人传出城来的,那张信之请吾等入城, 再谈专购价格。”
“哦?这倒是奇了!”唐博一时顿住了脚步,失笑了一声,“此人比博还要小上三岁,竟有这等好修养?”
“广焉以为如何应对?”
唐博陪着石乔又在旷野里走了百十步,这才开了口。
“大人与博的谋划,便是拖着这交接之事,最理想的状况便是拖到今年夏收之后。难道是那位张信之已经看穿了吾等的意图?想着快些完成交接,好甩掉那些包袱。”
“不应该,”石乔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若是他真的同意了按这种购价进行交割,郑国朝堂将再无张某人的立足之地。只是想把这件事拖上半年,却是有些困难。”
唐博劝他:“大人莫要麻烦,古人言事在人为。想发设法的拖着就是了,前一段东边传来的消息,沱江一带冬日没见半点雨水,沱江已经几乎见底,被郑人夺去的沱江郡并四县之地今夏必然颗粒无收。两国如今已经定了约,沱江郡城与四县都将归还本国,可知如今管理沱江的郑国官员必然不会用心去做春耕。便是我们交割得最快,收回沱江郡时必然过了春耕,一旦夏收绝断,沱江并沱阳两郡十余万郡民便会成为流民,他们能往哪里去?只能南下往金陵去。”
“国内流贼之祸尚未全消,还有背主的陈家藏在暗处,若是多了这十几万流民,一个火星子就能烧遍本国半壁。”唐博帮石乔巩固了信念,“但凡郑人还有一丝谋图天下的企图,只要沱江郡还在他们手里,他们就不得不进行救济,以收买人心。我们拖到夏收再交接是最好的情况,再不济也要拖过春荒这段时日。”
对于唐博的话,石乔深以为然。
两人又聊了一阵,却很快谈到了诗词文章上,谈论的还是张信之“所作”的名篇。
“春花秋月何时了......,”唐博轻叹了一声,“不知这张信之究竟是何等风采,这位春花秋月的苏县主又有何等风姿,敢应对此词?”
“苏县主先不说,明日不就可以见着张信之本人了?”石乔大笑了起来,“希望广焉不要将这位诗中谪仙给气红了脸才好!”
唐博见石乔看顽笑,却没有接话。石乔隐隐有些瞧不上大郑的状元郎,但是唐博却不是,料敌从宽向来是他的座右铭。
“按新约,大郑从我们这里购置了多少样货物,还可以依样画葫芦也卖给我们同样份额和品类的货物!届时那张信之若是个贪的,不妨在这一条上也下下功夫,把时间拖得更长一些。”
次日一早,吴人的车队终于从昭阳郡南门进入。
但是守将薛雄和同知张哲都没有出现在现场,这让石乔与十一家吴国皇商都为之一愣。薛雄不知礼也就算了,堂堂大郑状元张信之也会如此不知礼么?
石乔当即听从了唐博的建议,领着众人直奔昭阳府衙。
“还叫诸位晓得,同知大人驻地却在秀山,不在郡城!大人说过了,过了元宵节再与各位接风,那时再议不迟。”
府衙门口的文吏回答得彬彬有礼,石乔与唐博互看一眼,郑人想拖?正合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