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敬意,无比虔诚。
哪怕刨到双手染血,哪怕刨到手指甲掀裂,鲜血化在泥土中,片片殷红,也不觉得疼。几次汗水流到眼睛里,流到嘴里,咸咸的,温温热热。
几个月前,他还只是桃源村上打铁逛黑市,兜售防身用具的小混混,终日不上学堂,只爱打铁。
他爹说他这样没出息,成天和火炉打交道,将来没有哪家女子会瞧上他,愿意嫁给他。可是他爹也是个铁匠,他娘不就看上他了?
他爹又说,让媳妇随自己过苦日子,算什么男人。
阿备低头,看着腰间系着的小瓷瓶,里头装着珊妹为他制了好几次才制成了的烫伤膏。他爹说得对,他要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才对得起珊妹的心意。
他是块金疙瘩,路剑门无眼,有的是有眼识货的人。
一年之后,竟真让他遇上了宋延。
随大小姐上京那天情形他快忘了,只记得满心喜悦。遇上慎思这个嘴坏心好的小牛鼻子,吵吵闹闹,进京也有意思。
可是现在,哪还有小牛鼻子。
人都死了。
谷笰</span> 跟场梦一样。
身体暖起来,脑子心眼跟着活泛,阿备突然很想放声大哭一回,哭他个声嘶力竭,哭他个痛痛快快。
“阿备,你在这儿坐一会,我去看看两位前辈还有灵儿,一会为你上药。”江芹声音有些嘶哑。
已经恢复了体温,有妖力笼罩,一点飞雪吹不着。
阿备两眼通红,冲她点点头“我没事,大小姐尽管去吧。”
安顿好他,江芹起身。
先是来到嚣落与曹獬面前,看了几眼,分别在两人肩头各自深深拜下。
接着用手拂去斗篷上细微雪沫。
寒冬干燥,掌心拂过的时候,发出几声莎莎。
两人闭着眼,一点不像睡着的模样。曹獬已经是满头白发,面容枯皱,半分不像原来,仿佛油尽灯枯,一朝成了朽木。
他和阿备一样,睡姿奇差无比。如果曹前辈还活着,势必要将腿压在旁人身上,把旁人当软枕。
而嚣落好洁,不爱粉裙沾染任何污浊,必会嫌弃他一番。嚣三娘虽然是曹门死士之一,可是原则问题上,哪怕对方是曹家三公子,堂堂国舅爷,嚣三娘也不会卖他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