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周站在帘幕外,担忧道:“听说楚王仍跪在陛下居住的宫室外,痛哭请罪。陛下既没有理会,也没有让人驱赶楚王,属下着实有些担心。”
范周的烦忧自然不是杞人忧天。
按理,一国皇子犯下里通外敌这样的大罪,应当按律重处的。可这个时代,律法再严厉,也大不过帝王的私情。江帝到了暮云关后,就命人把楚王从拘禁的宫室里放了出来,还任由楚王跪在殿外痛哭流涕,高呼冤枉。楚王见到江帝这个大靠山,气焰登时嚣张起来,不仅对之前的罪过全部反悔不认,还说这一切都是江蕴故意构陷。
算着江帝来暮云关的日程,恰好也是烽火台失守,楚王犯事那两日出发的。江帝破天荒突然驾临暮云关,便有了合理解释。
这不符合江帝在处理朝事上的作风,却很符合江帝对楚王的偏宠。
他都能想得到,殿下不可能想不到。
如今殿下在朝中的地位,自然已不是区区一个楚王和申氏能撼动。可殿下还年不及弱冠,不是神,而是人,有血有肉的人。面对这样一个偏心的父亲,情何以堪。
江蕴神色平静,道:“先生不必忧心,此事,孤心中有数。关于明日和谈人选,先生选得如何了?”
范周呈上名册,请江蕴过目。
江蕴看过之后,勾选了另外两名谋士做副使,道:“和谈事关重大,除了和谈细节,先生要嘱咐好云怀,明日会晤要严厉约束守将,万不可与隋军起冲突。”
范周点头:“属下已经在准备。殿下放心,关于此事,属下会慎之又慎。”
孟辉换完膏药,嘱咐江蕴今夜切不可再劳累右手,便起身退下。江蕴又和范周商议了一些和谈的细节,余光忽见帘幕动了动,便道:“先生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范周一愣。
有些奇怪,殿下明明正说到紧要处,怎么突然就停了,这可不符合殿下的行事风格。不过,殿下右臂有旧伤,又擂了那么长时间的重鼓,精神不济也在情理之中。都怪自己太疏忽,只顾着议事,忘了殿下的身体状态,范周忙轻施一礼,起身告退了。
江蕴这才望着帘幕后,嘴角轻扬,道:“殿下这梁上君子,近来可是做的越发熟练了。”
隋衡抱臂从后出来,见烛火下,他一袭金衫,像个小狐狸一般撑着下巴坐在榻上,正笑眯眯打量着他,挑了下眉,直接过去把人抱起,放到肩上,道:“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被你勾的。”
“夜夜撤掉大半守卫,就等着孤过来,孤真是没见过你这般不知羞耻的太子?你的那些谋士和将军都知道么?”
江蕴没有否认,而是顺势伏在他肩头,小声问:“殿下怎么才过来?”
他声音软绵绵的,如同小猫黏人,和白日里清贵无双、风采卓然的江国太子判若两人。
隋衡自然不会说出真相。
隋衡义正言辞道:“孤有得是正事要忙,哪儿能如你一般,日日只想这些羞耻之事。”
江蕴已支起身,在他衣袍上闻了起来。
好一会儿,困惑问:“什么味道?”
隋衡额角青筋狠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