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石心中一动,指尖微微一弹,那熄灭了百年的炉火,再度升起,铁钳子夹起那半成的铁刀,探入炉火。
  不多时,那铁刀被彻底烧红,被韩石用铁钳夹紧,右手举起铁锤,敲打起来。
  这柄刀,在相隔百年后,韩石要替父亲打完,这是父子两人唯一一个合力之作。
  “叮当……叮当……叮当……”
  一锤锤地落下,韩石的额头渐渐有了汗水,同样,他没有动用分毫神通,只凭肉身之力,便如父亲当年一样。
  时间已然过去很久,韩石浑身湿透,但那铁刀,却仍未成型。
  韩石目中凝神,若有所思,这一锤一锤地砸下,他才真的感受到了父亲的不易。
  扪心自问,他对这些寻常百姓,虽有同情之意,但在心底深处,也有一丝深藏的轻视,随着他修为的提升,举目无敌,对凡人的轻视之意只会更甚。
  他还记得,如这等铁刀,父亲打过许多,最多时,一天便打了二十余件。
  而他,打了将近一个时辰,一把简单的铁刀,却总是感觉差了一些,不如父亲打出的那么协调,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又说不清。
  许久,看着在冷水中滋滋作响,变成黑灰色的铁刀,韩石微微摇头,此道,他的确比父亲差了太多。
  韩石本以为,轩辕先生的砍柴功夫,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厉害神通,此刻,他才明白,这世间大道万千,即便修为再高之人,也会有不如他人之处。
  譬如这打铁,他韩石虽已是元婴修士,但若不用神通,当真比不过身为凡人的父亲。
  倘若他韩石修的是无上仙道,那么父亲修的,便是打铁之道。
  道,什么是道?
  韩石站在院中,铁刀在手,看着渐渐西沉的红日,沉默无语,此刀刀柄出自父亲之手,但刀身却是韩石所炼。
  此刻,刀身在暮光的照映下,种种不适之处极为明显。
  “倘若刀柄为父亲之道,那么刀身便是我之道,如今,这两条道融合在一起,成为一柄无法分割的刀。”
  “这,便是道么?”思索中,韩石的身影从故居中消失,今日,他要去与一位故友一会。
  ……
  韩氏祠堂,韩再兴眼眉低垂,独自一人坐在太师椅上,他身居主位,且为韩氏一族辈分最高之人,无人有资格与他同坐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