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依然有一点解释不通,当时救她的为什么是史卓轩,而不是史辉呢。按理说,作为被邀请的重要人物,因该会时刻关注府邸内的情形。被她这个初来乍到的人给捡漏已经是意外之极,更不因该让这种机密泄漏。
不容她继续思考,小女孩已经把旁边的犁头以及青枣都给削好了,拉着她让她品尝。看着梅可妮一张嘴塞得满满当当的样子,小女孩噗嗤一声笑了。然后又是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梅可妮怀里匣子说道。
“姐姐,差点把刚才那茬给忘了。匣子里头的东西就是千里遥古镜,不过是子镜而已。当年千里遥曾被用于战争传送,能够覆盖一营地之大。可惜战争中被蛮力摧毁,母镜只余司马府邸悬挂于政律中的牌匾旁那块,而散落的碎片则被打磨成了子镜。子镜受大小的限制,只能显示出所寻之人的周围方寸之地。不能传送,不能反照。就算如此,据我所知,天下流通的也不超过百位之数,司马当真慷慨。”
一边解释着,小女孩又投来艳羡的目光。而梅可妮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意念灌注入子镜之中,只见数道末的涟漪泛过,镜中逐渐有纹路蔓延,最后展现出一副铜板雕画。
画中一个少年,短衫扎腿裤,双手各执一柄装着长镰的斧子,正在山间开路。身后一个衣袖飘飘的青稚小女孩正手挽着一个看起来颇为颓唐的年轻公子,在那说笑。那个正在开路的少年,不是诺顿,还能是谁!
梅可妮一见大喜,慌忙将镜子凑近细观。虽然山路崎岖,又没有路标。但对于纵览过坐度道的科洛托水文天下图后,能够以魂念笔模拟的她来说。借助如此明显的山水标识来做辨识,自然是小菜一碟。
更何况画中线条不断扭曲充足,竟能悄无声息地转变成这组人物的各方位之景。
“是桐嵩城外的嵩獾岭!他们没有走官道,因该是抄了近路。想来,再过大半天光景就可以赶到城里。”
梅可妮一边细细端详着镜中图案,一边在心中默默计算。同时抬头看了看还未爬到一半高度的日头,脸上闪过一丝喜意。今天是这一众哀悼宾客前去调查的时间,府邸中必然守备空虚。趁此机会,当脱身,去迎诺顿!
不过她也没有刻意显露出喜悦之情,只是略无意地询问道。“今天不是约定的追击日期么,你哥哥为什么没有前往?”
小女孩把玩着已经挂到脖颈之上的白色小剑,有些愤愤地答道。
“还不是我那榆木脑袋哥哥说我身上余毒未消,不能到处乱跑。上次前车之鉴连祖爷爷都给惊动了,爷爷下了死命令让我哥守着我。不然,我早去嵩獾岭透气了,哪能呆在这呢。”
遇上这么一个开口闭口损自己的妹妹,也不知史卓轩内心是有多崩溃。但梅可妮随后就是一惊,嵩獾岭!怎么也是嵩獾岭!若真有老鼠的接应者在那的话,凭借诺顿一介还没入道的武夫,如何能抵挡得了!
梅可妮立即淡定不了了,二话不说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当着小女孩的面开始换装。小女孩被她吓了一条,从床边跳了起来,有些结巴地问道。
“姐姐?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吾辈岂可做苛草,枉对天地一腔恩情!”
一个戴着斗笠的光头少年,正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水稻田里插秧。绿油油的秧苗在阳光的直射下显得分外精神,但散落在各处的秧农们却并非都是个个这样的好兴致。
原因无他,夏季插秧时间格外金贵。若是误了夏稻的生长,秋冬季可就无法温饱。那时又没有活计可寻,保管是要拖累一家老小饿死。所以一个个都是累得颈骨散架,哪还有对天发牢骚的感慨气度。有这气度,还不如早点干完活回去享受家里婆娘的侍奉。
因而这个光头少年,显得格外的不合群。不过观其劳作,也不像是出工不出力的样子。一边弯腰将手里翠绿的秧苗插入田里,一边吆喝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一滴滴豆大的汗珠自肩头滑落进清澈得可照见塘底淤泥的农田,模糊了他清秀的样貌。
农田插秧也是一门技术活,讲求底盘扎实,腰骨灵活,手上要能知塘水深浅。这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掌握的,而少年似乎浸淫此道颇久,来回旋转落点都不带喘气和思考的。别人一天只能插两行,他却能多上数倍。
“呜!”午饭的号角遥遥自远方飘来,荡开随风摇曳的幼苗,传入少年耳中。少年扶起斗笠一笑,双掌合十,身体竟凌空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