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晨起, 总有微熏之态,意识纷纷抽作絮状,蓬成白茫茫一团。
往时天色尚黑, 便早早清醒。今日却格外不同:东方既白,仍昏沉沉的, 抬不起眼皮。朦胧间竟又要睡去了。
只这无意识的一翻身, 却觉得怀中空荡荡的,少了一物。伸手去探,竟摸索不着。
一惊之下, 崔莹慌忙坐起。
丢开被褥, 果见夜夜相随入眠的靠枕不知去向。
眼下自己身在一间寻常的农家屋,土墙凹凸斑驳,陈设简陋,床板上铺着草席, 颇有些扎人。
怎么回事?
崔莹心下惊骇, 暗自思忖:
我昨晚分明是在自己的房间入睡的, 怎的一觉醒来到了此处?
莫不是有人故意同我开玩笑。可是放眼极乐殿, 何人有这个胆子?
崔莹走到窗台边, 向窗外探去。天蓝, 云白,一切寻常。
罗袜与泥地接触的冰凉直透心底,传出几分深秋的寒意。
由此看来, 确不是梦。
崔莹又重新歪在榻上。
如此……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仇家,绑匪, 或是企图在阎王爷头上动土的亡命徒……无外乎谋财害命罢了。
老旧的木门板上传来一阵徐徐的叩门声。想是听到了方才屋内的动静。
“姑娘可是醒了?”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声音清冽疏朗, 语气平静, 温和有礼。
门板很薄,故声声入耳。
“我已起了,公子不妨进来说话。”崔莹信口答道。
那人方推门而入。